國防部第五局——
華仲遠伏案到天色將明才將手里頭的工作處理完,又去開了個會才回到辦公室。
他沒去小單間休息,就那么搭了件衣服趴在桌子上,打算瞇一會兒起來去醫(yī)院看望老太太。
方睡著,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敲響,動靜聽著很是急促。
“進?!?/p>
來人是警衛(wèi)員老鄭和負責食物化驗的曾同志,二人身后還跟著一大群安全部門的人。
這陣仗……
華仲遠瞬間明白了什么,緊接著聽到老鄭急切的聲音:
“華教授,送去老宅的豬肉被人注射了劇毒!”
華仲遠心往下沉,鎮(zhèn)定道:“除了豬肉,還有沒有其他的?”
曾同志手拿化驗結果,搖了搖頭,“警衛(wèi)員把您家里所有能入口的東西都取了樣送來檢測,我們只在豬肉里發(fā)現(xiàn)了有毒的化學物質?!?/p>
“投毒人只注射了極少的微量,但由于是劇毒物質,吃進去后依舊會對人的神經系統(tǒng)造成難以扭轉的損傷,如果老人小孩或者身體虛弱的人誤食,不出十分鐘就會致命?!?/p>
外面的寒風吹進屋子,華仲遠手邊的杯子不慎碰落在地,發(fā)出一聲刺耳的脆響。
“老宅用的蔬菜肉蛋全是專門送過來的,沒想到那些人的手竟然伸得這么長!”
化驗結果一出來曾同志就報告了上級,驚動四方,安全部門迅速展開調查,沒多久就接到了消息。
“負責往東城大院送菜的司機老葛今晨沒按時到崗,我們的人找過去時,老葛已經被人勒死在家中了?!?/p>
老鄭痛心又憤怒,“老葛糊涂啊,他給華家送了這么多年菜,老太太看他家里困難,還幫忙解決了他孫子的工作問題,他怎么能恩將仇報???”
安全部門領頭的李隊長道:“特務抓了老葛的愛人和孫子作要挾,他估計也是被逼無奈,既想救家人又不忍心害華家,所以下毒的時候只往豬肉里注射了微量?!?/p>
“你說的這叫什么話,微量就毒不死人嗎?那天要不是老太太聽孫女的話改吃牛肉,這會兒她老人家早就……”
老鄭漲紅了臉,情緒很激動。
在他心里,華家是真正為老百姓做貢獻的好同志好干部,尤其老太太和華教授,作為老宅的警衛(wèi)員,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這種事,他羞愧難當,對兇手也是恨之入骨。
“老鄭?!?/p>
華仲遠喊了他一聲,面色沉重。
出賣背叛固然可恨,可如果不是因為華家,老葛也不會被特務盯上,投不投毒都是死路一條,何嘗不是一場無妄之災啊。
這些年他和基地同事遭遇過數(shù)十起類似投毒、暗殺的事件,有受不住威脅和誘惑出賣他們的,但更多的是堅守崗位盡職保護他們的,其中有不少傷亡。
“李隊,老葛的愛人和孫子怎么樣了?”
“被部隊的人救下了,在太平胡同,對方沒來得及下手,這事還多虧了華教授您女婿?!?/p>
華仲遠蹙眉,“顧錚?怎么說?”
“我們也是剛從軍區(qū)方面接到的消息,昨晚特務趁您家無人值守翻墻進去偷東西,被顧副團撞個正著?!?/p>
“什么???”華仲遠大驚。
“顧副團一路跟蹤特務,后又配合部隊端掉了對方在市區(qū)和山里的兩處據點,行動神速,雷霆之勢,讓潛伏在國內的特務組織元氣大傷!”
李隊長回答著,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報告給華仲遠,語氣暢快無比。
他由衷感嘆:“華教授,您有一個好女婿啊,還有您女兒,虎父無犬女,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幫到我們了?!?/p>
小兩口抓特務,那是一個比一個厲害,幾個月把他們整年的業(yè)績都給完成了。
不料華仲遠聽了非但沒有露出笑意,反而急匆匆地打電話回老宅,老宅沒人接他又打給大院門崗。
直到聽警衛(wèi)員說華皎皎和吳嬸出門去醫(yī)院了,心里的大石頭才落地。
他想到在醫(yī)院大嫂對皎皎的冷淡態(tài)度,對曾同志道:“小曾,你帶上化驗結果,跟我去一趟醫(yī)院?!?/p>
“好的,華教授?!?/p>
……
病房門口,華皎皎唇邊噙著一絲淡的快要看不見的笑,她拉住吳嬸準備敲門的手。
也不知自己怎么得罪大伯娘了,昨天還關心她的身體,今早就在奶奶面前挑撥。
吳嬸左右為難,一邊是老太太的大兒媳婦,一邊是老太太的孫女,她幫著哪頭好像都不對。
周同志也真是的,上回在廚房議論林同志就被撞見了,這次在背后說皎皎的不好又被撞見了,她都替她尷尬。
“媽,您想想,光皎皎認親這一件就惹出多少麻煩來,仲遠終身大事被耽擱,我們家被池家要挾多年,池蘭香冒名頂替,明明可以私底下解決的事,皎皎非要大鬧薛家婚宴?!?/p>
“薛家在首都也算有頭臉的人家,家族聯(lián)姻本不是壞事,不滿意推了就行,如今鬧成這樣,兩家結仇,仲實幾個還有孩子們多多少少要受影響……”
病房里傳來“砰”一聲拍桌聲。
華老太太聲音夾著怒氣,“這是你一個當長輩的該說的話?”
“池家,池蘭香,薛家犯的錯惹出來的是非,怎么能怪到皎皎頭上?”
“媽,您別氣,我不是要怪皎皎,只是覺得這陣子家里家外不太平,您安心在老宅養(yǎng)老,皎皎回島上了一樣還是您孫女啊?!?/p>
“皎皎是我孫女,老宅就是她的家,別說我只是過敏,就算我只剩一口氣在,也沒人能趕我乖孫女走!”
“可如果不是皎皎,您怎么會過敏住院,我聽人說皎皎命硬,要是真把您克出好歹來……”
吳嬸聽著話頭不對,連忙咳了一聲。
天爺喲,這可不能再說下去了啊。
病房內聽見咳嗽聲,瞬間安靜下來。
周秀貞出來開門,華皎皎沖她扯了扯嘴角:
“大伯母,怎么不繼續(xù)說了?”
周秀貞面色難看,“皎皎,你怎么偷聽長輩講話?”
華皎皎聳了下肩,“我倒是寧愿自己沒聽到,可大伯母說話聲音大,病房門都擋不住,總不能要我把耳朵堵上吧?”
“好話不背人,背人沒好話,大伯母是說了什么我不能聽的嗎?”
她淡淡譏誚的語氣,臊得周秀貞一張臉頓時熱起來。
華皎皎越過周秀貞走進病房,聲音恢復了柔和:
“奶奶,您感覺怎么樣,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華老太太笑著朝她伸出手,“皎皎,快到奶奶這兒來?!?/p>
周秀貞看著祖孫倆親親熱熱的畫面,倒顯得她像個外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為了老太太的身體著想,難道她還有錯了?
“皎皎,既然你在門外都聽到了,大伯母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p>
華皎皎收回給老太太把脈的手,淡聲:“您說。”
周秀貞頂著華老太太警告的目光,堅持道:
“我知道你沒壞心,但你害老太太住院是事實,老人家身子經不起幾次折騰,等會兒你就收拾東西回島上吧。”
“秀貞!”華老太太氣得坐直了身子。
華皎皎給老太太順背,清凌凌的目光看向周秀貞:
“大伯娘,我命硬的說辭你是從誰那里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