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卻讓人心神震顫。

陸長生看著她，沉默了很久，終是開口：“我有帝血，可以為你延續(xù)壽元，我還有大藥，能讓你活！”

“不用了！”軒轅慕晴果斷拒絕，靜靜看著他，臉上露出笑容，卻笑的燦爛：“我的族人全都戰(zhàn)死了，姑姑死在了星空下，父親與哥哥們沉寂在了上清天，我想他們了，想要去見他們！”

這一句話，讓人心頭堵塞，陸長生張嘴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這一幕他仿佛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

軒轅慕晴卻很平靜，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臉上，繼續(xù)道：“只是可惜我此生沒能征服你，若有來世，我一定說到做到！”

“我可以讓你活！”陸長生想要勸阻，繼續(xù)重復(fù)那句話。

軒轅慕晴搖頭，并未應(yīng)答，只是緩緩開口：“我走了，日后再也見不到了！”

“你可以活的，我能讓你不死！”

軒轅慕晴卻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笑容依舊：“可我不想活了，陸長生若有來生，我想早些遇見你，這一世太晚了……”

那一刻，她轉(zhuǎn)身離開，依舊如往日張揚(yáng)明媚，只是在同一天，陸長生見到了宇宙中有人化道，那是準(zhǔn)帝，也是她。

天地逐漸恢復(fù)生機(jī)，陸長生行走在路上，這些年一直修行著，眼看著一片又一片的道痕。

這些年，他尋到了一些屬于故人的痕跡，在宇宙中，一顆破碎的大星上，感應(yīng)到了一點微光，微光上縈繞著一縷龍氣，幾乎快要散了，這也是世間最后僅存的一點。

哪怕走遍所有天地，他都沒有再探尋到。

而這一點殘存的龍氣屬于小龍人。

當(dāng)年的他戰(zhàn)死在宇宙，自已也曾經(jīng)尋找過，卻一無所獲，直到某一日才有一點微弱的波動顯化。

陸長生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一點微光，哪怕沒有了生機(jī)，也不愿意讓其破滅。

在更深處的星空，他見到了一塊破損的鱗片，其上道痕早已磨滅，早已不能分辨屬于哪一個種族。

只是他在追溯，以無上手段推演，最終得出答案，與他猜想的一致，鱗片屬于小九，當(dāng)年大戰(zhàn)，也死在了宇宙中。

在那片區(qū)域還有一些生靈存在，那是大戰(zhàn)后的幸存者，曾見到過這里的戰(zhàn)端。

陸長生也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一些事，當(dāng)年曾見到有人在星空下獨戰(zhàn)七尊準(zhǔn)帝，甚至有帝光顯化，不知傾下多少偉力，就好像整片宇宙都容納不下他們。

最終，那道身影撕裂七尊準(zhǔn)帝，只是他也力竭，耗盡了所有力氣，一個人默默走到死寂的大星上盤坐，往后再沒有了動靜。

聽著這些，讓人心中動容，循著這些人說的方向，陸長生來到一顆星辰上，神念掃過，最終他見到了那道人影，始終盤坐在那里卻早已沒有了任何生機(jī)。

“穆星！”

陸長生聲音帶著輕顫，走上前去，他的生機(jī)枯竭，元神消散，哪怕一身的道也未曾留下半分痕跡，徹底永寂滅了。

看著這位上一個時代的大荒宮圣子，自已卻說不話。

然而就在這顆大星附近的星域，他感應(yīng)到了一些殘存的道痕。

在宇宙中，有半截軀體飄蕩。

“星回……”

陸長生走到那里，他也戰(zhàn)死了。

不知道他究竟經(jīng)歷了怎樣的戰(zhàn)斗，可他的肉身卻已然到了準(zhǔn)帝巔峰，現(xiàn)在無法追溯當(dāng)年星回究竟存在著什么手段，他終究是死了，葬在了這片歲月中。

想起曾經(jīng)無數(shù)的畫面，他很久沒有說話。

隨著歲月流逝，他更加強(qiáng)大了，然而北地卻傳來消息，青霄壽元將近。

諸般人杰終究是敵不過時間，若不為仙，總會逝去。

讓人意外的是青霄拒絕了陸長生為他續(xù)命，靜靜看著遠(yuǎn)方，那似乎是他來時的方向，最后化作光雨消失在世間，什么也沒說，整個人平靜的不見絲毫波瀾。

北地安靜，陸長生抬頭看去：“弟弟，只剩我們了！”

顧傾水看向這里，嘴角泛起笑意。

“很快就只剩你自已了！”

陸長生皺眉。

顧傾水：“我身上暗傷太多，觸及根本，即便你曾出手，也無法徹底更改，三萬年壽元，也剩不下多少，最多還能再陪你一萬年！”

“弟弟！”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你我同境，帝血延續(xù)不了我的命，即便斬下我的修為，也無法封印，我終究還是會走！”

“或許還有辦法！”陸長生開口。

顧傾水搖頭：“我不愿意用原液延命，如果那樣做了，我和那些生靈有什么區(qū)別，太陽一脈只剩下我，兄長，我累了！”

他的聲音很輕，他活不了三萬年。

陸長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么，自那一日后，他在修行，參悟天地之法，演化無窮奧妙，自身血氣與道行不斷攀升，每過一日，他都會強(qiáng)盛一分，就像是沒有終點。

可顧傾水卻老了，他走向了暮年，血氣一點點衰敗，逐漸枯竭。

他不去修行，只看天地輪轉(zhuǎn)，等待太陽升起，一坐就是數(shù)十年，似乎在回憶著過往曾經(jīng)，一個個熟悉的身影不斷在腦海中掠過，他的嘴角帶著笑意也伴著苦澀。

陸長生為他尋來了許多奇珍，可以延續(xù)壽元，卻還是被拒絕了，他想將這些東西留下。

以他的天資成就大帝已經(jīng)是極限，成仙只是奢望，可成仙太難，無盡歲月又有幾人，他想留給陸長生，讓他多一些壽元，去求仙路。

坐在那里，顧傾水時常想起過往的歲月，而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兩萬年，他終于走到了終點，已經(jīng)老的不成樣子。

陸長生陪在他的身邊，兩個人靜靜回憶著以前，從天隕初見，所有的緣分從一開始就注定，而他也是陪伴陸長生時間最長的。

他們像是有說不完的話，太多的往事，現(xiàn)在回首去看，總是忍不住泛起笑容。

只是在陸長生講述時，顧傾水卻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我要化道了！”

一瞬間，陸長生的話音戛然而止，他沒有再去阻止，手掌輕輕放在顧傾水的肩頭，感受著他的變化，一點一點的光從他的身體中剝離，飛向天空。

而他的身體也在一點點的虛淡，重歸天地。

化道之力再無法影響陸長生，靜靜看著弟弟徹底從自已面前消失。

終于，偌大的天地，他再見不到一個熟悉的人，或許還有人沒有死在大戰(zhàn)中，可他們也無法抵御兩萬年的時間，早已化作黃土，消失不見。

陸長生在那里坐了很久，在為弟弟送行，眼中再沒有淚，只是心頭不斷涌來酸楚，他阻止不了，也無法改變，舉世皆寂，獨他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