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機(jī)衛(wèi)辦事迅速,那幫潑皮無賴剛進(jìn)了詔獄不到一個時辰,就全招了。
說是宣王府側(cè)妃身邊的下人指使他們這么干的,還給了一百兩銀子。
此事一經(jīng)傳出,都不用發(fā)酵,御史臺就連夜擬了折子。
次日。
朝堂之上,御史們聯(lián)名彈劾謝玄,以縱容妻妾尋釁滋事、擾亂治安為由。
其中彈劾最狠的,是姜璃的父親,姜御史。
謝玄氣得繃著臉,想反駁,此刻裴如衍又站了出來,將謝玄上回稱病結(jié)果跑去茶樓看戲、又濫用私權(quán)驅(qū)散民眾的事,說了出來。
彈劾再加一條。
皇帝黑著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謝玄,既然這么不想上朝,那就回去禁足,好好呆著,至于你的妾室,是誰家的女兒
謝玄畏懼地低頭,回父皇,是承安伯沈益之女。
沈益何在皇帝問。
沈益官職低微,根本不需要上朝。
但有人道：回陛下,承安伯病重,赴京外靜養(yǎng)了。
皇帝漠然,那就讓其女,去京外照料父母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讓謝玄休了側(cè)妃。
謝玄對沈落雨本就沒有感情,父皇圣明。
而謝玄自己也被沈落雨?duì)窟B得禁足一月。
上一回禁足,是因姜御史的彈劾,而這一次,是姜御史聯(lián)同眾臣彈劾。
謝玄氣的牙癢癢,下了朝就追了上去,姜御史！
幾人已至宮門外,姜御史停步,身側(cè)其他官員趕忙離開,唯恐被殃及。
宣王殿下,有何事
謝玄勾起冷笑,姜御史為何一再彈劾本王,要論起來,令媛還是本王救上來的,姜御史就這么報答
姜御史板正的臉上毫無愧色,殿下,臣是御史,就有監(jiān)察糾正之責(zé),殿下若行得端,自然無人會彈劾。
你！謝玄怒極,你給本王等著！
裴如衍施施然走到姜御史身側(cè),大庭廣眾,宣王還是收斂些,早些回府中禁足。
謝玄氣到失笑,裴如衍,你,你們以為能拿我怎樣,無非就是禁足一兩個月！而你們只是臣子！
他可是大晉的二皇子,是除了太子以外,皇帝唯一的子嗣。
只要不是謀反逼宮,不論什么罪行,他都不可能被廢。
正在此時,裴家和姜家的馬車?？吭趯m門處。
謝玄還憤慨著,忽聽姜璃的聲音響起——
宣王殿下,那日多謝你救了我。
謝玄一僵,轉(zhuǎn)過頭,看見少女抿著笑的模樣,他陰霾散了大半,不、不客氣。
姜璃義正言辭,但一碼歸一碼,您若做錯了事,我父親有責(zé)任糾正,請您不要為難。
……謝玄眼中閃過尷尬之色,才知道剛才的話被聽去了,本王不是那個意思。
本王不會公報私仇的。
聲色是難得的溫和。
這還是那個暴戾恣睢的謝玄嗎！
引得在場幾人都朝謝玄投去意外的神色。
連裴如衍嘴角都翹了翹,沈桑寧忽然上前拉住他的手。
他低頭,牽著她先走了。
宮門處。
姜璃父女還未離開。
姜御史看著女兒,璃兒,你今日不是要隨你祖父去揚(yáng)州嗎,怎么還沒走
謝玄聽聞,眉頭一蹙,下意識問,去揚(yáng)州作甚
此言遭到姜御史不滿,小女去何處,與殿下何干
作為言官,姜御史對看不順眼的人物,向來不假以辭色。
謝玄神色冰冷地朝姜御史望去,暗自生氣,又忍著沒有說狠話。
姜璃輕輕皺眉,深怕父親惹怒謝玄,主動開口：宣王殿下,我去揚(yáng)州是陪祖父修堤建壩,祖父身子不好,我跟著好照料。
你謝玄不可置信,你一個女兒家,可知河道工程有多兇險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姜璃點(diǎn)頭,您有所不知,我已經(jīng)被退婚了,對現(xiàn)在的我來說,名聲可有可無,不勞殿下費(fèi)心。
說著,就拉著姜御史離去。
謝玄捏緊拳頭,壓著一腔憤怒上了馬車。
心腹跟上來問：殿下,今日姜太爺就要帶著朝廷給的河道款去揚(yáng)州,我們要按原計劃進(jìn)行嗎
謝玄眸中怒火更甚,一拳捶在車壁上。
心腹嚇了一跳,后聽謝玄沙啞道——
讓他們,安全到揚(yáng)州。
……是。
*
宣王府中。
沈落雨正享受地趴在床上,被八個侍女圍住按摩,嘴里吃著葡萄。
突然一道圣旨,讓她的心情從天上墜入地獄。
皇帝下旨,命她收拾東西,一日后出發(fā)去城外陪沈益養(yǎng)病。
她驚得葡萄都掉地上了,按摩的侍女們心思各異,按摩的力道都開始敷衍起來。
直到謝玄回府,想到今日在朝堂上受到的彈劾,皆因沈落雨而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沈落雨還有臉主動和他哭訴,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呀,為什么妾身——
話音未落,就被謝玄拽到水缸邊,扯著她的頭發(fā),將她的臉按到水缸里。
唔……咕嚕咕?！?br>沈落雨狼狽不堪,頭發(fā)濕噠噠地糊在臉上,周圍的下人低著頭,不忍直視。
謝玄一邊按她,一邊氣道：你還好意思問,若不是你這蠢婦,本王何至于遭人恥笑,被關(guān)禁閉！
殿下……沈落雨艱難開口,又被按住水中,唔。
謝玄冷笑,你以為你很聰明嗎,自打入府以來,你干成一件事沒有也就能打扮成別人的樣子,博我歡心,可你比不上她一根頭發(fā),嗆水是什么滋味,你現(xiàn)在感受到了嗎！
謝玄將沈落雨提起,甩在地上,本王今日就休了你,明日,你就去城外,找你那蠢父親。
沈落雨毫無血色,殿下,我并不知道我爹在哪兒。
那是你的事。謝玄留下話,讓下人們將她的臥房清空。
但府中之物,不許她帶走一件。
沈落雨感受到周圍下人們憐憫、不屑的眼神,屈辱地咬緊牙關(guān),眼中閃過恨意。
任她怎么做,她都還是輸了。
她坐在庭院里,任由別人打量,將頭發(fā)梳理整齊,起身去房中換上來王府那日穿的衣衫,將自己窮酸的包袱背上,離開宣王府。
沈落雨離開京城前,想盡辦法找到素云,想悄悄與沈妙儀見一面。
彼時,沈妙儀從素云口中聽聞沈落雨求見三字,得知庶妹遭遇后——
實(shí)在沒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