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可能幾天就回來了,也可能半個月一個月?”
“那么久啊,真不想你回去?!?/p>
林春曉看向他,說道,“我知道的,我會回來的,說起來我還沒有正經(jīng)的一個人這樣看起來有點正式的旅行呢,以前都是帶著目的要去哪哪?!?/p>
“這次不也有目的嗎?”
“那不一樣,這次的目的是一個虛的,只是想,不是那種生存意義上的需要,很長時間以來,我一直都是抑制自己的這種‘想’的需求,只看必不必要,沒必要的哪怕是想的也覺得可以切割了。”林春曉說道。
她輕輕一笑,“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我這種運氣,碰上一個有能力鼓勵和支持我的你,我想正是你給我的這種力量,讓曾經(jīng)那么膽小的我現(xiàn)在居然能有那個力量回去,同從前好好來一場談話,希望以后我可以從此朝前走,我以前看到梁婉青,其實挺羨慕她的?!?/p>
看著陶然疑惑的眼神,她解釋道,“其實婉青身上有一種你身上也有的氣質(zhì),就是你們都很坦誠,要什么,不要什么,不像我以前那樣?!?/p>
陶然握著她的手,“你現(xiàn)在也很棒,應(yīng)該是說從我見到你以后,你就一直很棒的?!?/p>
“嗯,我會對得起你的這份認同的,以后我們還會有很多的挑戰(zhàn)的,學(xué)習(xí)現(xiàn)在的你,有力量拒絕像婉青、語寧這樣的姑娘,也有力量接受這樣的我,以后我也要學(xué)著像你這樣的?!?/p>
陶然看著她,最后無奈地一笑,“你總是這樣夸我,要不是遇到你,我可能現(xiàn)在都變成下輩子了……我懷疑你在給我灌迷魂湯,說我多好多好,然后我現(xiàn)在滿心的不想你回去,不想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結(jié)果現(xiàn)在統(tǒng)統(tǒng)說不出來,如果要對得起你口中那么好的我,我就應(yīng)該要尊重你相信你?!?/p>
他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現(xiàn)在好鬼哎,越來越鬼了?!?/p>
林春曉樂道,“哪里,你真有那么好的。”
“那晚兩天走吧,國慶過完以后,等長假結(jié)束以后再走,好不好?”
林春曉點頭,“我本來也就是打算國慶后走的,明天還要去看一看黃大姐,她雖然嘴碎,她出院以后我還沒有去看過她,雖然我有點害怕她的嘴巴,不過你懂的?!?/p>
陶然點頭,“我懂的?!?/p>
……
林春曉是在國慶結(jié)束后的兩天回順城的,為了盡量地避開風(fēng)險,她做了一些準備,做了一些三明治,帶了一些牛奶,又買了一些零食和水果放在車上。
這樣可以盡量減少路上下車的概率。
一個箱子里面,半箱是衣服,半箱是書。
從江城到順城,一個人開車,第一次在長長的高速獨自一人行駛。
她從來沒有這樣孤獨而自由地一個人行走過。
高速上的車沒有想象中的多,一開始上路的時候,她有點緊張,也有些興奮,慢慢的,越來越平靜,又加了些許的膽怯和害怕。
大約開了三個多小時,她把車停在服務(wù)區(qū),上了一個廁所,然后就在車上就著牛奶吃了一個三明治,然后躺著休息了一會兒。
躺著望著車頂,考慮了一下回頭回到江城的可能性。
心里又輕輕地認否掉這種可能,她很清楚地明白,這只是一種膽怯。
一定要回順城是做什么呢?她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想著要回去看一看。
越靠近汀州,隧道也就多了起來。
到了汀州下了高速,她沿著省道慢慢開,在傍晚的時候到達的順城,先是找到了一個賓館開了一個房間,給陶然發(fā)了一個信息以后,躺在床上睡了一覺。
這一覺睡得很沉很久,一直到次日的六點多才醒過來,整整十一個多小時。
醒來以后,直接就駕車往記憶中的老家開去。
記憶中那條充滿了砂石的公路,已經(jīng)被瀝青替代了,那曾經(jīng)全是厚厚的灰塵見不到半點綠意的種在公路旁的行道樹,現(xiàn)在是綠意逼人,高聳入云。
天空極藍,像被水洗過似的,飄著細白細紗一樣的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疫情的原因,路上的車很少,林春曉以三四十的速度開著彎彎曲曲的省道上。
一個一個彎,沖破了記憶的枷鎖,在腦海里翻滾出來。
近鄉(xiāng)情怯。
在江城時的孤勇隨著那個小山村一點點的逼近,慢慢的一點點消失,林春曉把車停到了一處相對平緩而寬的村口,吸了兩口氣,看著那條通往村子里的路。
記憶中的黃泥路,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部澆上了水泥,遠處的稻谷已經(jīng)泛黃,陽光下閃著耀眼的金色的浪花。
她再次發(fā)動了車,沿著水泥路往村子里開去,記憶中那不算高的行道樹現(xiàn)在已經(jīng)郁郁蔥蔥,而那棵記憶中很高大的香樟樹則已經(jīng)不見了,不遠處有一個水庫,鏡面一樣地在陽光下閃著鱗光。
漸漸地到了村莊,幾個老人坐在路旁,目光隨著車子的前進而一路跟隨。
她把車停在了一棵樹下,緩步朝自己家走,自己的家離村莊還有十分鐘左右的腳程。
一路都是水泥路,她看到了過去自己母親下地的那塊田,她還曾跟著一起插過秧苗,也曾拔過豬草,看到了那條小時候常常要走上去砍柴的小山道如今被雜木淹了,過去的小菜地如今已經(jīng)荒蕪。
房子還在,磚木土結(jié)構(gòu)的兩層小樓,塌了一半,走不進去了。
養(yǎng)豬用的那個豬圈早就變成了雜草的家。
林春曉沿著小道,緩步而行,記憶一楨楨地閃現(xiàn)。
村里人已經(jīng)很少了,大多剩下些老人,奇怪的看著她,她沒有打招呼,幾十年離開家鄉(xiāng),彼此都不再認識了。
最后她回到了學(xué)校,學(xué)校已經(jīng)荒廢了,院子里頭長滿雜草。
她到處晃著,又爬了小時候爬的山頭,角角落落,餓了就吃點東西,還回到車上睡了一個午覺。
黃昏的時候開車回順城縣城,也蹲在賓館里沒有出去,除了和陶然視頻以外,就是躺著看書。
然而心里的那團東西,并沒有得到緩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