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外面，我先帶你去住處。”

　　坐上警車，曾夢雪好奇地打量著這座陌生的城市。

　　“師姐，我們這是去哪里？”

　　看著警車駛離市中心，曾夢雪忍不住問道。

　　“你的住處。”

　　何敏專注地開著車。

　　“高隊特意給你租了房子，離市局不遠，上班方便?！?/p>

　　曾夢雪一愣。

　　“租房子？不是住警隊宿舍嗎？”

　　何敏笑而不答。

　　二十分鐘后，車子停在一棟嶄新的公寓樓下。

　　電梯上到18層，何敏掏出鑰匙打開1802室的房門。

　　“歡迎來到你的新家?！?/p>

　　曾夢雪站在門口，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眼前是一套約60平米的精裝公寓，客廳寬敞明亮，家具家電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個小陽臺。

　　地板光可鑒人，顯然是剛裝修不久。

　　“這...這真的是給我住的？”

　　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何敏把鑰匙遞給她。

　　“當然，房租由隊里報銷?！?/p>

　　曾夢雪走進屋內(nèi)，手指輕輕撫過嶄新的沙發(fā)，心中涌起一陣不安。

　　這待遇好得不像真的，警校老師常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師姐。

　　“她突然轉(zhuǎn)身，直視何敏的眼睛。

　　“高隊長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我來江城到底要做什么？”

　　何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恢復自然。

　　“別多想，高隊只是愛才。不過...”

　　她看了看手表。

　　“我們現(xiàn)在去見他，他會親自告訴你?！?/p>

　　重新上車后，曾夢雪的心沉了下去。

　　何敏的回避讓她確信，這次實習絕非表面那么簡單。

　　江城市刑偵支隊位于一棟現(xiàn)代化的辦公大樓內(nèi)。

　　穿過幾道安檢，何敏帶著曾夢雪來到頂層的一間辦公室前，輕輕敲門。

　　“進來?！?/p>

　　高偉低沉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觥?/p>

　　推開門，曾夢雪看到高偉正站在窗前，背對著她們。

　　辦公室寬敞明亮，墻上掛滿了錦旗和獎狀，一張大辦公桌上堆滿了文件。

　　“坐?！?/p>

　　高偉轉(zhuǎn)過身，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曾夢雪拘謹?shù)刈拢p手放在膝蓋上，背挺得筆直。

　　高偉的目光再次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她全身，這次更加仔細，甚至讓她感到不適。

　　“身高多少？”

　　高偉突然問。

　　“一米六八?！?/p>

　　曾夢雪困惑地回答。

　　“體重？”

　　“52公斤。”

　　高偉點點頭，轉(zhuǎn)向何敏。

　　“比陳軒然高一點，身材更勻稱?！?/p>

　　何敏贊同地點頭。

　　“氣質(zhì)也更清純，那種未經(jīng)世事的感覺是裝不出來的?！?/p>

　　曾夢雪聽得一頭霧水。

　　“高隊，我不明白...”

　　“羅飛，江城市刑偵支隊特案組組長?！?/p>

　　高偉的聲音中有些復雜。

　　“過去他破獲了七起公安部督辦案件，抓獲重犯二十余人，其中包括三個連環(huán)殺手和一個跨國販毒集團?！?/p>

　　曾夢雪十分的驚訝。

　　“這么厲害？”

　　“比你想象的更厲害?！?/p>

　　何敏插話道。

　　“去年那起'雨夜屠夫'案，專案組查了三個月毫無頭緒，羅飛接手三天就鎖定了兇手?！?/p>

　　高偉從文件夾中抽出幾份簡報遞給曾夢雪。

　　“自己看吧?！?/p>

　　曾夢雪翻閱著那些簡報，越看越震驚。

　　羅飛的破案手法簡直匪夷所思。

　　他能從最微小的細節(jié)中發(fā)現(xiàn)線索，推理能力堪比福爾摩斯。

　　一起看似完美的密室殺人案，他僅憑死者指甲縫里的一粒花粉就找到了真兇；一樁十年前的懸案，他通過重新檢驗現(xiàn)場照片中的影子角度，鎖定了當時被排除嫌疑的報案人。

　　“這...這些是真的嗎？”

　　曾夢雪難以置信地問。

　　“比電視劇還夸張?！?/p>

　　“千真萬確?！?/p>

　　高偉點燃一支煙。

　　“羅飛是百年難遇的刑偵奇才，這也是我想盡辦法要把他調(diào)入緝毒隊的原因?！?/p>

　　曾夢雪心頭一跳。

　　她明白了高偉的意圖，他想讓自己接近羅飛。

　　“高隊，您該不會是想...”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沒錯?！?/p>

　　高偉掐滅煙頭，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推到曾夢雪面前。

　　“這里有五千塊，讓何敏帶你去買幾套像樣的衣服。羅飛喜歡清純型的，你剛好符合?！?/p>

　　何敏在一旁輕笑。

　　“放心，不是讓你真的獻身。就是多創(chuàng)造些接觸機會，讓他對緝毒隊產(chǎn)生興趣?！?/p>

　　她湊近曾夢雪耳邊，香水味撲面而來。

　　“聽說他最近心情不好，正是趁虛而入的好時機。”

　　曾夢雪的臉刷地紅了。

　　她家境普通，警校畢業(yè)后能進市局實習已經(jīng)是萬幸。如果能轉(zhuǎn)正...

　　“我...”

　　她咬著下唇，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信封邊緣。

　　高偉看穿她的猶豫，又加了一把火。

　　“只要能讓羅飛加入緝毒隊，實習結(jié)束后直接給你一級警員編制?！?/p>

　　“想想你爸媽知道后的表情?！?/p>

　　曾夢雪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父母欣喜若狂的樣子。

　　老家那個小縣城，能出一個市局正式警察，足夠在親戚面前炫耀一輩子。

　　“好，我試試?！?/p>

　　她終于點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何敏立刻從手機里調(diào)出一張照片。

　　“先看看目標人物，別到時候認錯了人?！?/p>

　　屏幕上的男人穿著筆挺警服，劍眉星目，鼻梁高挺。

　　曾夢雪倒吸一口冷氣。

　　她原以為破案如神的羅飛會是個其貌不揚的書呆子，沒想到竟是個堪比明星的帥哥。

　　“我...我答應了！”

　　她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臉頰泛起紅暈。

　　高偉和何敏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記住，自然一點?！?/p>

　　高偉叮囑道。

　　“明天開始，你每天下午去刑偵支隊送文件，制造偶遇機會?！?/p>

　　與此同時，刑偵支隊辦公室里，羅飛正盯著電腦屏幕發(fā)呆。

　　“又看這個？”

　　周旋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喝酒去。曾建已經(jīng)在老地方等著了?！?/p>

　　羅飛關掉照片，有些頭疼

　　“行，今天確實需要喝點?！?/p>

　　他起身時，瞥見辦公桌上堆滿的零食和飲料。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總有匿名女警往他桌上塞東西，巧克力、手工餅干、星巴克咖啡...他統(tǒng)統(tǒng)分給了同事。

　　“陳軒然呢？”

　　羅飛環(huán)顧四周。

　　“去檔案室了?！?/p>

　　周旋擠擠眼睛。

　　“怎么，不帶她？”

　　羅飛搖頭。

　　“讓她休息吧，這幾天跟著我跑現(xiàn)場也累了。”

　　兩人走到一樓大廳時，羅飛突然剎住腳步。

　　透過玻璃門，他能看到門口聚集了七八個年輕女孩，有的捧著花，有的提著禮物袋，全都精心打扮過。

　　“又來了。”

　　周旋吹了聲口哨。

　　“這都第幾天了？”

　　羅飛轉(zhuǎn)身就往回走。

　　“換條路?！?/p>

　　他給陳軒然發(fā)了條微信，五分鐘后，兩人在地下停車場交換了車鑰匙。

　　“小心點，別被認出來?！?/p>

　　羅飛戴上棒球帽和口罩，鉆進陳軒然那輛不起眼的豐田。

　　陳軒然則坐進羅飛的黑色路虎。

　　她剛駛出大門，那群女孩就圍了上來，但當她們看清駕駛座是個女生時，立刻失望地散開了。

　　后視鏡里，陳軒然看到她們交頭接耳的樣子，心里莫名有些發(fā)堵。

　　第二天清晨，羅飛發(fā)現(xiàn)陳軒然情緒異常低落。

　　她平時總是活力滿滿，今天卻連頭發(fā)都沒好好扎，隨便綁了個馬尾，眼睛還有些腫。

　　“昨晚沒睡好？”

　　羅飛遞給她一杯咖啡。

　　陳軒然搖搖頭，勉強笑了笑。

　　“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羅飛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說。

　　“今天沒什么緊急案子，我?guī)闳€地方?！?/p>

　　西山公墓坐落在城郊，松柏環(huán)繞，靜謐肅穆。

　　陳軒然跟著羅飛穿過一排排墓碑，最后停在一塊黑色大理石墓碑前。

　　“韓紫萱之墓”幾個鎏金大字。

　　照片上的女孩二十出頭，杏眼櫻唇，笑容明媚。

　　羅飛放下手中的白玫瑰，輕聲道。

　　“我來看你了?！?/p>

　　陳軒然突然僵住了。照片上的韓紫萱，竟和她很相似！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羅飛總是用那種復雜的眼神看她，為什么對她格外照顧...

　　陳軒然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原來自己只是個替代品，一個用來緩解羅飛愧疚和思念的替身。

　　那些她以為的特別關照，那些若有若無的曖昧，全都不是給她的。

　　就在這時，看到韓紫萱的照片似乎有些異樣。

　　羅飛不動聲色地啟動了”鬼才之眼”。

　　這個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讓他能看到常人無法察覺的細節(jié)。

　　剎那間，照片上浮現(xiàn)出一行細小的文字。

　　“700點罪惡值”。羅飛的心臟猛地漏跳一拍，只有活人才會有罪惡值顯示！

　　“軒然。”

　　他強壓住聲音里的顫抖。

　　“我突然想起有個緊急電話要打。你先回車上等我好嗎？”

　　陳軒然木然點頭，轉(zhuǎn)身時眼淚已經(jīng)模糊了視線。

　　她沒看見羅飛迅速掏出手機拍下墓碑照片的動作。

　　等陳軒然的背影消失在墓園小徑盡頭，羅飛立刻撥通了情報科程云川的電話。

　　“老程，幫我查個人?！?/p>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

　　“韓紫萱的二姨，我要她所有資料，越快越好?！?/p>

　　電話那頭傳來鍵盤敲擊聲。

　　“奇怪，系統(tǒng)顯示韓紫萱的二姨去年已經(jīng)移民加拿大了，但照片和你之前見過的不是同一個人?！?/p>

　　羅飛的手指攥緊了手機。

　　“確定？”

　　“千真萬確。等等...”

　　程云川突然倒吸一口涼氣。

　　“羅飛，韓紫萱的死亡證明有問題！簽字醫(yī)生的執(zhí)照在她'死亡'前三個月就被吊銷了！”

　　羅飛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偽造死亡？為什么要這么做？誰在幕后操縱？

　　“這事別告訴任何人?！?/p>

　　他掛斷電話，最后看了一眼墓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韓紫萱還活著！這個念頭像一劑強心針，讓他連日來的陰郁一掃而空。

　　回到車上時，羅飛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完全不同。

　　他哼著小調(diào)發(fā)動汽車，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色。

　　“你...沒事吧？”

　　陳軒然困惑地看著他。

　　十分鐘前還沉浸在悲痛中的男人，此刻卻像中了彩票一樣。

　　羅飛這才意識到自己表現(xiàn)得太明顯了。

　　他輕咳一聲。

　　“想通了一些事。人不能總活在回憶里，對吧？”

　　陳軒然別過臉看向窗外。所以現(xiàn)在連替身都不需要了嗎？

　　她的心像被撕成了兩半，一半為羅飛走出陰影而高興，一半為自己可笑的一廂情愿而痛苦。

　　與此同時，市局大樓里炸開了鍋。

　　“聽說了嗎？緝毒隊來了個超級漂亮的師妹！”

　　“真的假的？比宣傳科的林小雨還漂亮？”

　　“據(jù)說在警校就是?；壢宋?，高偉親自去要的人！”

　　萬強站在茶水間外，聽著下屬們的議論。

　　他掏出手機，快速撥通了一個號碼。

　　“筠庭啊，叔叔有件事想請你幫忙?！?/p>

　　他的聲音透著焦慮。

　　“那個羅飛，你還記得吧？”

　　電話那端，阮筠庭正在圖書館看書。聽到羅飛的名字，她的耳根悄悄紅了。

　　“記得，上次在表彰會上見過的特案組組長?！?/p>

　　“最近緝毒隊來了個女警，明顯是沖著羅飛去的?！?/p>

　　萬強壓低聲音。

　　“你能不能...多在他面前露個臉？就當幫叔叔個忙?！?/p>

　　阮筠庭咬著嘴唇，眼前浮現(xiàn)出羅飛挺拔的身影和那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我...我試試看?！?/p>

　　掛斷電話，萬強又給陳軒然發(fā)了條微信。

　　“盯緊羅飛，尤其是他和緝毒隊的接觸。這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務?！?/p>

　　陳軒然看著手機屏幕，苦笑一聲?，F(xiàn)在她成了監(jiān)視心上人的工具，真是諷刺。

　　第二天中午，食堂里人頭攢動。

　　羅飛正和陳軒然吃著飯，行動組的陳志強風風火火地沖了過來。

　　“羅隊！重大新聞！”

　　陳志強一屁股坐下，眼睛發(fā)亮。

　　“緝毒隊那個新來的師妹，今天正式亮相了！”

　　羅飛挑了挑眉。

　　“哦？有多漂亮？”

　　“據(jù)說在警校就是大?；ǎ匪娜四軓男ｉT口排到市中心！”

　　陳志強夸張地比劃著。

　　“剛才在走廊遇到，我的天，那氣質(zhì)那身材...”

　　羅飛放下筷子，興致勃勃地問。

　　“叫什么名字？哪個學校的？”

　　“曾夢雪，省警院刑偵系的。”

　　陳志強擠眉弄眼。

　　“要不要一起去緝毒隊看看？他們下午有歡迎會?！?/p>

　　“走啊！”

　　羅飛站起身，轉(zhuǎn)頭問陳軒然。

　　“一起？”

　　陳軒然的筷子在餐盤上劃出刺耳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