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7章野心勃勃如宇文士及所言之情形發(fā)生，程咬金敢不敢戰(zhàn)？李懷勤低頭思索一會兒，覺得程咬金大抵是不敢的……身為人臣，何以在皇帝與兵變的親王之間反復(fù)橫跳、肆無忌憚？就是因為手底下有這樣一支對自己唯命是從的軍隊，無論皇帝還是晉王，縱然對程咬金再是不滿也只能忍著，徐徐圖之，否則難不成還想再度引起一波兵變？程咬金正是因此才有著充足的信心，只要上位者不會當機立斷對他處置，便有了可以轉(zhuǎn)圜的空間，想法設(shè)法去彌合之前的“背叛”所產(chǎn)生的影響?！閑~8￠z`e~t畢竟，他就算再是朝三暮四，終究沒有直接出兵攻伐某一方，那就算不上死罪。但如果麾下軍隊不在，或者損兵折將實力大減，局勢則完全不同，很有可能在兵變之后被推出去當做猴子宰掉……李懷勤有些意動，再度喝了口酒。宇文士及察言觀色，知道這個“草包”已經(jīng)起了心思，趁熱打鐵道：“陛下與晉王之間怎么選，想必天底下的門閥早有定見，陛下尊奉先帝策略打壓門閥，而晉王若能上位則完全依賴門閥，對于門閥來說孰輕孰重、一目了然。只不過由于現(xiàn)如今的局勢僵持，關(guān)中各地的門閥、駐軍都在觀望，不敢輕易涉足，事實上此前殷秦州率軍橫渡渭水攻伐長安幾乎將僵局打破，孰料在右屯衛(wèi)手下大敗虧輸，那些準備響應(yīng)的門閥、軍隊上位來得及起兵便戛然而止……當下，只需郡王再度牽頭，必然群起響應(yīng)，到時候根本不需郡王死戰(zhàn)，便可形成群起而攻的局面，而郡王更能立下大功，晉王上位之后大肆封賞，郡王封建一方絕無問題?！薄胺饨ㄒ环桨　崩顟亚谥刂赝鲁鲆豢跉狻！辏と鐌￥文¤網(wǎng)·?免d費{閱·d讀1-他這等宗室子弟看似尊貴榮華、富貴一生，實則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謹慎唯恐引起皇帝猜忌，進而遭遇不測之禍。誰又愿意這般混吃等死呢？就算是混吃等死，若能在自家的封地之上稱王稱霸、隨心所欲，誰有愿意局促于這小小的郿縣，好似那竹籠里囚禁的雀鳥？宇文士及低聲道：“郡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大丈夫殺伐決斷敢為天下先，機會稍縱即逝，若是等到長安戰(zhàn)事平息，無論陛下與晉王誰勝誰負，后悔可都來不及了?！崩顟亚谛闹袩嵫S張，連呼吸都急促起來，只不過茲事體大，攸關(guān)自家生死榮辱，一時間委實難以決斷，忍不住起身，就那么光著膀子在帳內(nèi)來來回回的踱步。半晌，回到案幾前雙目瞪著宇文士及：“若本王率先起兵，你確定關(guān)隴各地門閥、駐軍會予以響應(yīng)？”宇文士及重重點頭：“關(guān)隴所面對之兇險，郡王自然心知肚明，這一戰(zhàn)對于關(guān)隴來說勝則生、敗則死，生死存亡之間，自然全力以赴。郡王可先行起兵奔赴長安，老朽馬上聯(lián)絡(luò)關(guān)中各家，動員一些人力物力，發(fā)動所有駐軍起兵響應(yīng)，共同攻伐長安！”這話絕無虛言，關(guān)隴門閥已經(jīng)到了非生即死的關(guān)頭，這一回即便耗盡所有家底亦要組織其強硬的攻勢去搏一回，要么永墜沉淪墮落塵埃，要么鳳凰欲火振翅重生，沒有第二條路走。只需李懷勤這個宗室郡王率先起兵攻伐長安，宇文士及便召集關(guān)隴門閥盡一切努力策動那些駐軍，同時招募一切可以招募的力量組成軍隊，奔赴長安。生死存亡，在此一舉。李懷勤沉默少頃，狠狠一拍案幾，將案幾上的酒壺、酒杯、碟子震得嘩啦啦響，然后大吼一聲：“給本王披甲，拿本王的寶刀來！”那一身明光鎧早已在箱子里蒙塵多年，自幼跟隨身邊的寶刀也多時未曾出鞘飲血，今日披甲上陣，既為自己掙一個封建一方、傳諸子孫，也要告知世人莫忘了他這位當年為建立大唐沖鋒陷陣的猛將！以為本王寶刀不利乎？大雨之中，左武衛(wèi)自明德門外拔營啟程，繞過長安城西南角，沿著官道奔赴咸陽橋而去?！の?的!書¨城無¨錯內(nèi)\容-泥濘的道路上數(shù)以萬計的兵卒逶迤而行，旌旗被雨水打濕緊貼著旗桿，一輛輛裝滿輜重糧秣的馬車排成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官道兩側(cè)的山崗上、樹林中，一隊隊斥候往來監(jiān)視，將左武衛(wèi)行軍速度、兵力數(shù)目、輜重情況反饋回去，畢竟這支軍隊現(xiàn)在幾乎吸引了長安周邊所有的目光，何去何從、意圖如何，關(guān)乎到這場兵敗的局勢走向。消息傳回武德店的時候，偏殿之內(nèi)的李勣沉默少頃，而后望著窗外的大雨低聲罵了一句：“娘咧！”而后起身，抓起門口放置的蓑衣披上，走出門外冒著風雨大步來到一墻之隔的武德店，在殿門口脫下蓑衣丟給門口的內(nèi)侍走入殿中，在諸多大臣眾目睽睽之下，來到李承乾面前。他入殿之時，劉洎、張亮兩人正在陛下面前，前者須發(fā)箕張、怒不可遏，大聲痛斥程咬金的行為：“此亂臣賊子、不忠不義也！此前數(shù)次左右搖擺、立場不堅，甚至坐視叛軍攻入長安險些攻陷承天門，其行徑與謀逆何異？眼下雖公然宣稱替陛下固守咸陽橋防范關(guān)中、隴右來犯之敵，卻行軍緩慢、拖拖拉拉，致使貽誤戰(zhàn)機，其罪當誅！”張亮也道：“盧國公雖然號稱效忠陛下，愿意為陛下地域可能來犯之敵，但如此緩慢行軍，足以見得其言行不一，陛下明察秋毫，不可采信?！焙茱@然，程咬金的舉措令武德店內(nèi)文武雙方皆有不滿，認為程咬金所謂的效忠陛下皆乃托詞，實則還是傾向于晉王。李承乾沉吟未語，見到李勣大步入殿，便招手道：“英公來的正好，過來議一議程咬金之事。”李勣來到近前，施禮之后，問道：“不知陛下何以商議盧國公之事？”劉洎道：“程咬金口口聲聲效忠陛下，實則包藏禍心、言行不一，不僅影響極壞，更導(dǎo)致軍心不穩(wěn)、議論紛紜，在下懇請陛下降旨申飭，且褫奪其國公之爵位，以儆效尤！”此前程咬金效忠陛下之事已經(jīng)傳遍武德殿以及正在作戰(zhàn)的軍隊，使得士氣為之一振，但旋即便有程咬金拖延行程、進軍緩慢之消息傳出，諸般猜測為之紛紜，導(dǎo)致軍心紊亂、士氣低迷，為了防止此類事情再度發(fā)生，對程咬金予以嚴懲實有必要。否則人人效仿，左搖右擺，不知誰是敵、誰是友，如何了得？張亮素來在李勣面前伏低做小，但今日卻一反常態(tài)，附和道：“劉侍中所言不差，此等事情必須予以杜絕，否則競相效仿，置君王于何地？”李勣目光幽深的看了張亮一眼，雖然早已對此人的心性有所了解，但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上位依舊令他很是不屑。如今大唐軍隊之中，他、李靖算是兩桿最大的旗幟，眾多貞觀勛臣都簇擁在這兩桿大旗之下，堪稱兩座大山。而房俊則是異軍突起的后起之秀，與貞觀勛臣并無太多瓜葛，卻走出一條光輝燦爛的功勛之路，即便貞觀勛臣亦為之側(cè)目，亦可稱得上一方大佬。整個軍隊序列的秩序基本不可撼動，尤其是經(jīng)由此次兵變之后，只要陛下坐穩(wěn)皇位、剿滅叛軍，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將權(quán)力地位固定下來，誰想上位，就只能另辟蹊徑。譬如聯(lián)合文官，在文官的支持之下另起爐灶……顯然，張亮很可能打著這樣的主意，否則何以與劉洎摻和在一起？不過他并不在乎，蠅營狗茍之輩，不足掛齒。先看向劉洎，淡然道：“劉侍中之職務(wù)乃是協(xié)助陛下處置政務(wù)，軍務(wù)自有軍機處參贊管轄，身為人臣自當各司其職，且不說你不應(yīng)越界插過的那幾本兵書，哪有資格置喙？”日常懟了劉洎這個文官領(lǐng)袖兩句，將對方說得面紅耳赤，這才看向陛下，理也不理張亮，恭聲道：“陛下明鑒，微臣與程咬金共事多年，深知其秉性，此番既然已經(jīng)公然宣稱效忠陛下，斷無首鼠兩端、搖擺不定之理?！彼私獬桃Ы鹆?，這廝之前之所以搖擺不定，在于其不知最終究竟誰能獲勝，不愿將自己綁縛在任何一方的戰(zhàn)車之上去承擔滅頂之災(zāi)。現(xiàn)在既然從明德門主動撤離，必然已經(jīng)選擇了站在陛下這邊，而程咬金只要選定目的，必然百折不撓、生死無改。這個時候下旨申飭或者褫奪其爵位，只能將其徹底激怒從而站在晉王那邊，這簡直就是神助攻……怪不得房俊素來瞧不起劉洎，這人果然目光短淺、心性偏激，難成大器，相比于杜如晦、房玄齡、蕭瑀這些個宰輔，差得不是一點半點。李承乾微微點頭，問道：“那么以英公之見，該當如何？就等著程咬金慢悠悠抵達咸陽橋嗎？”李勣道：“盧國公心中想必還是有所顧忌的，若陛下能夠不計前嫌、安撫其心，定然能夠使其感知陛下之寬宏，進而竭盡全力、報效陛下?！痹捯粑绰?，劉洎已經(jīng)大叫：“陛下，萬萬不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