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湘王見他面色不對,沉聲詢問:“怎么,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異樣?”
“月白突然想起來,吾王有沒有關注這幾日坊間的流言蜚語?前幾天冒出一對平民母女到承恩侯府敲鑼打鼓地哭訴,自稱是承恩侯多年前拋棄在外的外室和私生女,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最好還進入侯府得承恩侯認下了她們?!?/p>
秦月白這幾天忙得像狗,這事還是府里的人八卦時被他聽到的。
換做平日,情報探子機構出身的他絕對能第一時間嗅到微妙的味道,奈何他這幾日在搜尋處理聽雪閣內的異黨,沒顧得上外面的事。
淮湘王倒是從來不關注民間的閑事,何況民間的話基本都是罵他的,他又不是閑的沒事愛找罵的人,這些天的重心也都在邊關戰(zhàn)局上。
此刻聽秦月白這么一說,他也想起來,前幾天薛芙好像是托人來找過他一趟。
但他當時不在府里,后面薛芙便沒來打擾了。
原以為是事情解決完了,現(xiàn)在想來,那女人應該是被承恩侯限制住了!
想通此中關節(jié),淮湘王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你的意思是西周帝后的探子已經(jīng)打入錦官城了?早聞西周皇后深諳醫(yī)毒之道,莫非是她已經(jīng)研制出了逍遙散的破解之法?”
聽雪閣有秦月白把控,他又是逍遙散的貨源,所以此事的風聲一直隱瞞的極好。
直到正式開戰(zhàn)前的兩個月,聽雪閣內的探子才收到公子幽的命令,仔細調查逍遙散一事。
淮湘王并不意外會走漏風聲,畢竟他使用此物的對象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無所顧忌,瞞不住了很正常。
可西周皇后憑什么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研制出了逍遙散的解藥?
這太荒謬了,她甚至都不一定見過癔癥的重癥患者是什么病情!
秦月白說不出話來:“這……”
他和淮湘王想到一起去了,顯然也很難接受這個說法。
“還有,你剛剛說東楚國師鳳眠在你手上,莫非是他帶人做的此事?你既然已經(jīng)抓住了鳳眠,難道竟對服用逍遙散之人失控的事毫無察覺嗎?”
淮湘王一連串的發(fā)問,顯然有些急怒了。
如今這個緊要關頭,此事可是會動搖他的大業(yè)根基的!
秦月白臉色蒼白,忍不住否認道:“不可能!鳳眠到錦官城來是靠聽雪閣一路護送,最后也是我負責接的頭,他此番前來只帶了一個小道童,身邊再無旁人!”
“他還不知道我早已入了您的麾下,故而毫無防備,更表現(xiàn)得對錦官城一無所知。這些日子他頻頻外出查探情況,我的心腹一直暗中盯梢著他,并未發(fā)現(xiàn)他有和其他人接頭?!?/p>
“再者,他們一共就兩個人,來的時候更是兩手空空,哪里藏得下逍遙散的解藥?”
秦月白越說越覺得不可能是鳳眠做的,可既然不是鳳眠,那會是誰?
淮湘王聞言,卻是雙眼微瞇,閃過一絲光,“原來你說的東楚國師在你手上是這個意思,既然已經(jīng)早早和鳳眠接了頭,為何現(xiàn)在才告訴我?”
秦月白身形一僵,他自然是在考慮如何與淮湘王進行談判,甚至特意拖到期限的最后一天,就是為了觀望淮湘王對他的耐心程度。
如果今天淮湘王沒那么好商量,或者提出什么過分的交換條件來的話,他是不可能立馬將鳳眠交給對方的。
但不論如何,這個本能的舉動都已經(jīng)透露出了他對淮湘王的防備和不信任,以及算計。
“吾王息怒!月白也是怕打草驚蛇,生怕他們還藏了其他人進京,方才不敢輕易讓您和他見面。畢竟您也聽說過,北秦那位神女在離開之后做了西周的女將軍,傳言其武功蓋世,一身劍法天下無人能敵,最擅潛行刺殺,性情更是冷酷囂張至極,做妃子的時候連皇帝太后都敢動手?!?/p>
“萬一西周派出此女前來刺殺您怎么辦?月白自然要將來人的底細摸清楚,以防吾王受危遇險……”
秦月白冷汗連連地解釋,急中生智把留情都給搬了出來說事。
但淮湘王不是好糊弄的,他說的這些廢話,跟不上報鳳眠入錦官城的消息有何干系?
不過,眼下還不是跟秦月白計較這些事的時候。
“罷了,你最好祈禱逍遙散失控一事和鳳眠無關,否則本王要撕掉你一層皮肉喂狗?!?/p>
這話便是暫且按下不罰的意思,淮湘王將長槍放下,眼神示意他可以去見鳳眠了。
秦月白趕緊轉身閉嘴帶路,心里也明白,如果真是鳳眠在這幾天內干的事,他一隱瞞消息不上報,二沒能盯緊人,自然要背大鍋。
一路上,他的心情起起伏伏,格外沉重。
只盼逍遙散千萬不要真的這么快被破解,否則他丟失了與淮湘王合作的最大底氣,又已經(jīng)將鳳眠交了出去,手頭便再沒有什么足夠重的籌碼了……
*
兩人的對話被璇璣和鳳眠一字不落地聽下。
最不愿相信的推測還是成真了,逍遙散真的是秦月白發(fā)現(xiàn)提供給淮湘王的!
且不說他分裂聽雪閣背叛公子幽的做法,光是助紂為虐幫著淮湘王殘害了這么多人的行徑,就合該被天打雷劈!
璇璣內心尤為憤慨,作為土生土長的華夏人,當初云苓她們在開放異國貿(mào)易和遠洋貿(mào)易的時候,都心照不宣地對罌粟一類的作物進行了嚴苛的進出口規(guī)范,為的就是防止這個世界將來也向現(xiàn)代世界的歷史走向一樣,讓人民飽受西方列強踐踏與煙麻侵害之苦。
結果他們防洋人防得費心費力,自己人倒是背后捅刀,把這種禁品引進內陸殘害了那么多同胞!
“秦月白真是該死!他就該吃槍子兒吃到撐死!”
璇璣胸口一起一伏的,比起淮湘王來,她現(xiàn)在更想把秦月白給當場處決。
鳳眠拍拍她的肩膀,“再堅持忍一忍,等將來處刑他的時候跟云苓申請讓你來動手?!?/p>
璇璣定了定神,她也知道,接下來還得再演一演。
精神力的作用下,她和鳳眠都聽到院外響起了許多雜亂的腳步聲,是淮湘王的人馬把他們圍起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沒有絲毫慌亂與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