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的第一反應(yīng),這不是沖著柳湖來的,這是沖他來的。
就算這些人不知道他和柳湖的關(guān)系,難道不知道柳湖是張月鹿的秘書嗎?更不必說顏永真還是他的秘書。
這不是看上了柳湖的屁股,這是打齊玄素的臉。
誰敢打齊玄素的臉?
在齊玄素看來,肯定不是那個什么韓風(fēng)來,說句不好聽的話,他還不配得罪齊玄素,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如此挑釁齊玄素,必然有人在幕后指使,韓風(fēng)來只是一把刀。
誰能駕馭這把刀?自然就是左人鳳。
這個邏輯直接簡單,也很粗暴。
齊玄素根本沒有考慮誤會這個可能。就算有誤會,那也是道府的錯,屬于道府工作不到位,無論有什么后果都不算冤枉了他們。
或者說,如果沒有踢到齊玄素這塊鐵板,那么這種事情就是對的嗎?
齊玄素很生氣,后果很嚴(yán)重。
這個時候,也就張月鹿還能勸一下齊玄素:“天淵,捉奸拿雙,捉賊拿贓。從頭到尾,左人鳳都沒有露面,也沒有證據(jù)能夠證明是他在幕后指使,你這個時候找他理論,他完全可以不承認(rèn),至多是把韓風(fēng)來當(dāng)作棄子,交由你發(fā)落。
“韓風(fēng)來作為左人鳳的秘書,在東婆娑洲道府大小算個人物,把他拿下容易,后續(xù)會比較麻煩。東婆娑洲道府這邊肯定會有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再結(jié)合今晚的事情,小湖的名聲必然會受到影響,不知道的還以為小湖被這些人抓去怎么樣了。偏偏我們還沒辦法解釋,因為這種事情從來都是越描越黑,越解釋別人越是認(rèn)為我們在掩飾。”
齊玄素看了張月鹿一眼,點頭道:“這的確是個問題?!?/p>
這倒不是說齊玄素沒辦法了,齊玄素在道門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想個辦法整治一下左人鳳自然不難,還真有個敗人品卻又立竿見影的下三爛損招。
不過因為太下三爛,所以被齊玄素自己否定了。
前面就說過,一位參知真人幾乎不可能因為作風(fēng)問題而倒臺,不過這種桃色事件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而且桃色事件也不必坐實了,完全可以捕風(fēng)捉影、憑空捏造、夸大事實。
顏永真曾經(jīng)說過,左人鳳曾經(jīng)在上清宮時期追求過云真人,也就是張玉月的老娘、張拘成的道侶,云鳳卿。
上一輩的事情雖然過去很久,但仍舊可以拿來做文章。
比如散布一個消息:左人鳳一直對云鳳卿念念不忘,認(rèn)為兩人名中都有一個“鳳”字,青梅竹馬,本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是張拘成憑借家世橫刀奪愛。
這份念念不忘也有了回響。因為張玉月的事情,云鳳卿與張拘成鬧翻,兩人開始冷戰(zhàn)分居。就在這個時候,左人鳳看準(zhǔn)機(jī)會乘虛而入,對云鳳卿關(guān)懷備至,舊情重燃,最終成功上位。
左人鳳之所以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干這件事,也不全是因為舊情難忘,關(guān)鍵在于張拘成。就好像亂世時搶奪皇后,關(guān)鍵不在于女人,而在于皇后的名號。這些年來,左人鳳在張拘成的面前伏低做小,早已是心懷不滿,若是能夠成功偷家,那么無疑能把這些年來積攢的怨氣全部發(fā)泄出來。
這種謠言,千萬不能說實了,要模棱兩可,懂得留白,給人足夠的想象空間。源頭最好選在酒桌上或者床榻上等私密場所,很難追查。
這樣的謠言一旦散布,自然會傳到當(dāng)事人的耳朵里,就算能證實傳言是假的,被壞了名聲的張拘成也會遷怒于左人鳳,那么左人鳳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只是這個損招太過下三爛,齊玄素既然立志要做大掌教,那么當(dāng)行光明正大之道,用陽謀而不用陰謀,這種下三爛的手段反而拉低了齊玄素的格局。此為一不可用。
再有就是,不管怎么說,張拘成和云鳳卿是正經(jīng)親戚,怎么能以如此心機(jī)算計自家人?就算不當(dāng)大掌教,就算不看張月鹿的面子,僅從個人道德層面考慮,也不能如此卑鄙。此為二不可用。
最后,單純從利害角度出發(fā),還有引火燒身的可能,此為三不可用。
如此三不可用,讓齊玄素直接否定了這個想法。
當(dāng)然,齊玄素終究不算正人君子,如果是君子,那么根本不應(yīng)想出這種陰損計謀才對。齊玄素的心還是臟了。
張月鹿并不知曉齊玄素的想法,接著說道:“再有一點,接下來的談判少不得東婆娑洲道府的配合。在這個時候,如果你在明面上與左人鳳起了沖突,那么反而成了我們不占理,別人要給我們扣上一頂不顧全道門大局的帽子了。”
齊玄素感嘆道:“顧全大局的時候不在大局里,不惜一切代價的時候在代價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咽下這口氣?
這可不是齊玄素的風(fēng)格。
齊玄素陷入沉思之中,眼角余光掃過正坐在貴妃榻上張著大嘴打哈欠的小殷,不由心中一動。
“小殷!”齊玄素喊了一聲。
小殷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挺起胸膛,站得又正又直,行了個西式軍禮,高聲道:“到!”
齊玄素道:“我想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wù)?!?/p>
小殷不知跟哪學(xué)來的,兩腿一碰,很有精神:“保證完成任務(wù)!”
“我還沒說什么任務(wù)呢。”齊玄素說道。
小殷又行了個西式軍禮的同時狠狠一跺腳,大聲道:“理解要執(zhí)行,不理解也要執(zhí)行。黑衣人的首要職責(zé)是服從,將軍,請下命令吧!”
齊玄素很是無語:“你什么時候成了黑衣人?”
小殷大聲回答道:“就在剛才的夢里!”
齊玄素點了點頭:“那好,黑衣人下等兵齊小殷!”
“在!”小殷努力挺起胸膛。
齊玄素說道:“我命令你,以晚輩請教切磋的名義去把左人鳳打一頓,有沒有問題?”
小殷扯著大嗓門:“沒有問題!”
齊玄素一揮手:“出擊!”
小殷道:“得令!”
話音未落,小殷已經(jīng)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張月鹿遲疑道:“她行嗎?會不會太草率了點?”
齊玄素道:“怎么不行?當(dāng)初我去齊州的時候,你是沒親眼看到小殷大發(fā)神威,她一個人打好幾個,打得那幫李家人狼狽不堪。那時候的小殷連偽仙都不是,如今的小殷已經(jīng)是偽仙,對付一個左人鳳還不是手到擒來?
“我當(dāng)然要顧全大局,可小殷只是個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大局,出手又沒輕沒重,向長輩請教切磋的時候不慎打傷了長輩,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左人鳳堂堂七代弟子,還要讓九代弟子手下留情,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難道左人鳳要向金闕告狀,說自己被九代弟子給欺負(fù)了?那可真是臉都不要了?!?/p>
張月鹿聽完之后,認(rèn)可道:“這倒是個辦法,既不公開撕破臉,也能給這些人一個教訓(xùn)?!?/p>
齊玄素道:“如果他們不講武德,跟小殷耍手段,那么不顧大局的就是他們,就該我們出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