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
一道人影,跪伏在長公主面前。
“啟稟殿下,一切都已安排妥當(dāng)。”
“要找可靠的人,事成或不成,都要摘干凈,明白嗎?”
“是!”
黑暗中那人點(diǎn)頭,道:“明日朱董舊部會動手,再加上還有他在后方調(diào)配,我們何必冒這個險?”
長公主冷笑一聲:“你以為有人動手,便能殺了他嗎?這小子收攏了一批好手,尋常手段要不了他的狗命!”
她在庭中徘徊,嘆了一口氣:“只能加碼,一旦成功,收效甚大!”
黑暗中那人沉默。
“你是有什么話要說嗎?”長公主對他態(tài)度格外溫柔。
“收效甚大,但風(fēng)險更大,殿下何必冒這么大的險殺他?”
“他必須死!”
長公主語氣變得狠厲,接著又是一聲嘆,道:“你知道嗎?倘若他活著,我便活不了?!?/p>
黑影道:“和當(dāng)年的宮廷之變有關(guān)?”
長公主看了他許久,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的。”
“我明白了。”黑影道:“無論成或不成,都不會給你增添任何麻煩?!?/p>
“不。”長公主走了過來,用爬起皺紋的手撫過他的面龐:“你和別人不一樣,無論怎樣,我都會讓你活著?!?/p>
“天底下,沒有真正絕情絕義的人?!?/p>
“不要讓我成為那樣的人,好嗎?”
黑影仰頭,看著長公主。
她的眼角已經(jīng)爬滿了皺紋,歲月侵蝕了原本屬于她的容貌,讓她徹底變成了一個老輩人物。
但他清楚記得,這一切變化是從六年前開始的。
六年之前,她還不是這般,容貌風(fēng)韻猶存。
看來,她雖一直藏著,但內(nèi)心在承受那股壓力。
“皇甫家太活躍了?!彼值?。
黑影一驚:“難道他們知道什么?”
“我也不清楚?!遍L公主搖了搖頭:“皇甫老頭一貫慎重,從不參與皇儲之爭,此番下場過于決絕。他便是不知道,也應(yīng)是有所懷疑了?!?/p>
“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做掉皇甫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原因?!焙谟暗?。
“你當(dāng)我不想嗎?”長公主冷笑一聲:“只是西北羌亂反復(fù),離不得皇甫家,不敢將事做絕罷了?!?/p>
“不提了?!彼龜[了擺手,眼睛注視著黑暗中,帶著殺意:“只要他死了,清算便永遠(yuǎn)不會降臨,只是……”
“只是周徹蟄伏多年,隱忍至此,才讓您愈發(fā)忌憚?!焙谟暗?。
長公主沉默了很久,沒有反駁。
許久。
她方道:“去休息吧。”
“是。”
黑影一躬身,在黑暗中退去。
夜,竟變得格外的寂靜。
偶有人動,也都壓著沉悶的腳步,急促又小心。
就像是開幕前的暗鼓聲,敲的又輕又快。
次日早,本是朝議之日,天子卻告恙歇息一日。
宮門緊閉。
宮門口,沒有臣子聚集。
他們,都去了司徒府。
等到太陽徹底掛起時,司空府前,也站著不少人影。
因大門緊閉,來訪者入門不得,因而耐心盡失,指著門破口大罵。
——司徒門前,不斷有人騎馬至,為府內(nèi)人通報周徹距城位置。
等到辰時末,府內(nèi)的人突然躁動起來。
“來了來了!人要到城門口了!”
隨著這一聲喊,府內(nèi)的人像是螞蟻爬出了窩。
先是拉成一條線,繼而成團(tuán)出動……最后全城被帶動,蜂擁向城門口!
等到檻車到了城門口時,雒京——這座當(dāng)今世上最大的城池外,已被人群擠滿!
周漢按劍,虎步人群中,目中殺意吞吐。
魏仲文領(lǐng)衙役甚眾,巡于城樓頂,目如鷹視,緊盯城前。
這些日子,辱罵盧晃者極多,但直接找上魏仲文的人卻很少。
魏仲文身為地方長官,坐鎮(zhèn)雒京重地,又是武人出身,最重的標(biāo)簽是他手里的暴力衙役。
你借著大勢罵三公,三公搞你程序多,也比較丟份,最重要的是會惹了罵名。
但魏仲文這樣的人,本來擔(dān)的罵名就不多,你來找事,他直接一個擾亂治安給你關(guān)了。
所以,他高調(diào)的站在城樓上,一副維護(hù)秩序的架勢,無人敢直接找他麻煩。
轟!
紛亂的人群中,有一群人當(dāng)先沖了出來。
他們身穿白衣,頭戴白布,舉著許多橫幅,走到了隊列最前頭。
正是此番行動中的最先鋒和主力:百官、諸吏和士子。
為首一人,孝子打扮——橋文言。
他是朱龍的長史,朱龍對他而言,亦師亦君,戴孝是合乎禮法的。
在他左手,是司徒楊復(fù);空著的左手邊,很快有人替補(bǔ)上來——二皇子周漢
前方,周松、徐巖“押”著檻車,緩緩而至。
轟!
憤怒的人群再度爆發(fā),直接圍了上去。
“止步!”
徐巖喝了一聲。
廷尉府的衙役當(dāng)先發(fā)動,上前堵住洶涌憤怒的人群。
被格住的人群不斷擠著衙役們,指著檻車中的周徹破口大罵。
周徹安坐車中,倚著木欄,神態(tài)自然,眼神中甚至帶著幾分輕蔑。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于那一道道白影中尋覓著自已的目標(biāo)。
“諸位,我有書在此,上告蒼天,下達(dá)蒼生!”
喧鬧的人群中,橋文言聲音凄厲鏗鏘。
人群止聲,都給他表現(xiàn)的機(jī)會。
橋文言走到最前頭,將手中狀書打開,望著周徹,厲聲道:“惡賊,我有檄文在此,你且聽好了!”
“夫三公者,上應(yīng)三臺之光曜,下掌五禮之綱維。六皇子徹,仗甲兵之利,逞虎狼之欲。竟以拳毆太尉,使之三公喋血!
夫《禮》云“刑不上大夫”,《書》曰“罪疑惟輕”??v九卿違律,猶須廷辯;即四方遭疑,尚容對簿。況三公如鼎足,乃宗廟之重器,豈能效市井斗毆,遽加辱殺?
春官大宗伯掌九儀之制,秋官大司寇執(zhí)五刑之法。凡議三公罪,必集百官于帝殿、開白虎觀、太史占星、庶人謗木,三訊三覆,乃敢定讞。今周徹恃強(qiáng)越禮,棄《周官》如敝履,視漢儀若土梗。此非獨(dú)戮股肱,實(shí)乃劍指冕旒!光天化日之下,戟指百官之師,血染朝服玉笏?桀紂之暴,未至如斯!
今觀天象:熒惑守心,白虹貫日。伊雒之水盡赤,嵩岳之石泣血。此非蒼天垂誡,實(shí)乃人神共憤!我等愿持《春秋》之筆,效董狐直書;敢請禮法之劍,伏順昊天之意,從兆民之愿,誅殺周徹,以還正道于天地!”
——難寫,就是難寫,還讓幾個同行幫著參謀,都說太偏離套路了。主流寫法就是不斷套路輪換,換個皮囊但是塞一樣的東西進(jìn)去,像我之前那本二喬就是這個寫法,不斷換城池攻城略地。但是這本書寫到現(xiàn)在,早就跳出了套路,我很難用一種固定技法去寫它,駕馭起來就比較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