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頭咯噔一下,似乎想驗證什么,繼續(xù)往下翻看,有不少兩人的合照,牽手的,親臉的,打鬧的……
而且越看兩人越像。
難道這個小女孩是凌若南的女兒?
電話里的綿綿不是男人,而是這個小女孩?
凌若南生孩子了?
誰的孩子?
不對,如果她已經(jīng)有了一個孩子,那她還回來找他生什么孩子?
黎靳言滿腹疑惑,彎腰一把掀開凌若南身上的毛毯。
凌若南正睡著,突然覺得身上一涼,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見一個發(fā)亮的東西懟到了她眼前。
“這個孩子是誰?”
凌若南過了兩秒,思緒才清明,看清懟在她面前的是她的手機,而發(fā)亮的屏幕上正是她和綿綿的合照,整個人瞬間清醒,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機。
黎靳言直起身,將手機拿開。
凌若南一下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手機還我?!?/p>
“這個孩子是誰?”黎靳言重復(fù)問。
“和你無關(guān)?!绷枞裟蠍琅溃袄杞阅憔谷怀梦宜悼次业氖謾C,你這是侵犯我的個人隱私,是犯法的?!?/p>
“我犯法?”黎靳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你勾引訂過婚的男人就不犯法了?”
凌若南語滯了一瞬,不再和他討論犯法的事,伸手去搶手機,“手機給我?!?/p>
黎靳言握著手機,手高高舉起,“她叫綿綿,是你女兒對不對?”
凌若南比黎靳言矮半個頭,他高舉,她根本夠不著,只能拉著他的衣袖往下拽,“我說了和你沒關(guān)系,將我手機給我?!?/p>
“孩子是不是你的?”
凌若南跳起來去夠手機。
黎靳言將手機換了一個手,一把握住凌若南的手腕,冷峻深邃的臉在光線昏暗的病房里顯得有些陰森,“說!”
凌若南心亂如麻,她咬著唇瓣努力讓自己冷靜。
否認(rèn)?
不行,綿綿和她長得太像了,否認(rèn)反而會讓黎靳言起疑。
短暫的思慮過后,她看著黎靳言說:“是,孩子是我的?!?/p>
黎靳言握著凌若南手腕的手猛然收緊,“孩子的爸爸是誰?”
“你不認(rèn)識,是我在國外認(rèn)識的?!?/p>
“凌若南你最好說實話?!?/p>
“綿綿一歲半,是我出國半年后懷上的。”凌若南勾唇,無聲笑了一下,“怎么,黎總該不會覺得孩子是你的吧?”
一歲半,時間對不上,確實不是他的。
只要想到她竟然也脫光了在別的男人身下承歡,黎靳言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燃燒,他握著她的手腕一把將她壓倒在后面的沙發(fā)上。
凌若南猝不及防,身子重重跌坐了下去,她一陣心驚,“黎靳言,你瘋了,我懷孕了,你這么大動作,孩子出了什么事,我和你沒完!”
孩子,是了,她肚子里還懷著他的孩子。
黎靳言逼近,將她禁錮在沙發(fā)靠背和他的身軀之間,“你說你想要一個孩子,所以才回來找我,可你已經(jīng)有了一個孩子,那你這次回來找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凌若南只想著不承認(rèn)綿綿是她的孩子會讓黎靳言起疑,卻忘了自己還說了回國是為了想要一個孩子這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之前說是忘不了我,才回來找我,后來又說是為了孩子,現(xiàn)在,孩子早就有了,你又想用什么謊話來欺騙我?”黎靳言又逼近了幾分,眼底怒火燃燒,眼眸有些發(fā)紅。
男人頎長身軀傾斜籠罩在凌若南身體上方,加上他身上無形中散發(fā)出來的磅礴的冷凜之氣,壓迫感十足。
讓凌若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偏頭避開男人近在咫尺的溫?zé)釟庀?,抽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你放開我?!?/p>
“怎么,連謊話都編不出來了?”
凌若南偏頭看著房間里虛空某點,她確實編不出讓人信服的合情合理的借口了。
“說話!”
凌若南轉(zhuǎn)過頭看著黎靳言,兩人的臉相隔不到五公分,離得太近,即便房間里光線昏暗,她也能清晰看見他眼底的怒火,“什么目的重要嗎?我回來了是事實,我想離開也是事實,不管怎樣,這兩點不會因為任何而改變?!?/p>
“所以從始至終你都在玩我?”
“咱們彼此彼此吧?!?/p>
黎靳言額頭青筋直跳,脖子上的青筋也鼓了起來,大概是怒極了,他反而撩唇笑了起來,“行啊,咱們好好玩,看誰玩死誰?!?/p>
“我現(xiàn)在不想玩了?!?/p>
“你覺得我是那種你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不玩的人嗎?”
凌若南蹙眉,“黎靳言,你是玩不起,還是玩著玩著動了心?”
“對你動心?”黎靳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一個滿口謊話的騙子,你覺得你配嗎?”
凌若南擱在沙發(fā)上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那你就是玩不起了?”
黎靳言松開凌若南的手腕,捏住她的下巴,“別給我玩文字游戲,我不吃這一套,你別以為我爺爺說了一個月,你就可以有恃無恐?!?/p>
說著他湊到她耳邊,“惹急了,我丟下一切,帶著你離開這里,他奈我何?”
丟下一切?
黎氏集團不要了?
黎家大少爺?shù)纳矸菀膊灰耍?/p>
凌若南心狠狠震了一下,瞳孔猛然瑟縮,“你瘋了?!?/p>
“是啊,所以你注定玩不過我?!崩杞詠G開凌若南,起身疾步朝衛(wèi)生間走去。
凌若南朝他的背影喊:“手機還我。”
黎靳言揚手,將手機重重砸在地上。
凌若南立刻走過去,手機被他摔成了兩半,屏幕也摔得粉碎,無法開機,徹底報廢了。
啊啊啊?。?/p>
狗男人!
身體里的小宇宙氣得快要炸了。
黎靳言將衛(wèi)生間的門砰的一下甩上,快步走到洗手池前,一直壓制的腥甜從喉嚨沖了出來。
雪白的洗手池里瞬間綻開一灘血色。
他抬手擦了一下殷紅的嘴角,微微仰著頭,將胸腔里翻騰的情緒壓下,好一會兒,胃里那股灼燒感才消失。
他打開水龍頭沖走了池子里的血,然后又洗了一把臉,之后反過身子靠在洗手池上,點燃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中,他只要想到凌若南替別的男人生過一個孩子,胃里就升騰起一股火燒火燎的灼燒感。
他微微仰頭,狠狠抽了幾口煙壓制,那股灼燒感無法宣泄,燒得他五臟六腑都疼。
第二天。
黎修潔來查房,看見黎靳言,眉頭蹙了起來,“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昨晚胃又不舒服了?”
凌若南站在窗邊,聞言,朝坐在沙發(fā)上看文件的男人看了一眼,好像臉色是不太好,唇色有些淡,難道是昨晚氣的?
他不僅偷看她手機,還摔壞了她的手機,該生氣的是她好吧。
他有什么好氣的?
即便她生了別的男人的孩子,也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他又不是她的誰,憑什么管那么寬?
而且他身邊女人不斷,還訂婚了,她說什么了嗎?
黎靳言在手里的文件下方簽字,簽完字抬頭看向窗邊。
凌若南在他看過來的前一秒移開了視線。
黎靳言盯著女人淡漠的側(cè)臉看了兩秒,轉(zhuǎn)眸看向黎修潔,“我沒事?!?/p>
黎修潔看了一眼站在黎靳言身旁抱著一摞文件等著簽字的李沐,眉頭蹙了起來,“你要注意休息,別老是惦記著工作?!?/p>
黎靳言:“知道了?!?/p>
“一會兒有個胃鏡檢查,晚點護(hù)士會來通知你?!?/p>
“嗯?!?/p>
黎修潔看了一眼站在窗邊一副事不關(guān)己模樣的凌若南,嘆息一聲,這兩人,真是一對冤孽。
下午胃鏡檢查結(jié)果出來。
黎修潔拿著結(jié)果立刻去了病房,看著黎靳言問:“你昨晚是不是又吐血了?”
黎靳言長腿隨意交疊坐在沙發(fā)上看文件,淡聲道:“沒有。”
“你撒謊,檢查顯示你上消化道明顯又出血了?!崩栊逎嵣鷼獬樽呃杞允掷锏奈募翱词裁纯?,趕緊給我去躺著?!?/p>
黎靳言蹙眉抬眸,一副‘誰給你的膽子敢拿我的東西’的眼神看著黎修潔。
黎修潔臉上沒有絲毫嬉戲的表情,“在這里我是醫(yī)生,你是病人,你必須聽我的,你再這么不將身體當(dāng)回事,我……我就告訴爺爺?!?/p>
黎靳言看著黎修潔眼里的擔(dān)憂,沉默一瞬,起身,朝病床走去,“爺爺今天怎么樣?”
“爺爺可比你聽話,他遵醫(yī)囑,還有秦叔陪著,你還是操心你自己吧。”黎修潔見黎靳言在床上躺下了,扯了被子給他蓋上,“工作暫時放著,公司還有爸呢?!?/p>
“啰嗦?!崩杞蚤]上眼睛,顯然拒絕繼續(xù)聽他嘮叨。
黎修潔切了一聲,別人想聽他多說幾句,他還不愿意呢,轉(zhuǎn)身朝病房門口走的時候,看見凌若南站在窗邊擺弄花瓶里的花,猶豫兩秒,還是走了過去。
“你買的花?”
凌若南手里捏著一支康乃馨,瞥了黎修潔一眼,“陸云凝買的?!?/p>
黎修潔:“……”好好的,問什么花啊。
沉默一瞬,他將手里的胃鏡檢查單遞給凌若南。
凌若南只是瞥了一眼,沒接,“我又不是醫(yī)生,給我干嘛?!?/p>
真無情。
黎修潔收回手,“你昨晚又氣我哥了吧?”
“他知道了我和別的男人生了一個女兒算嗎?”這事既然黎靳言知道了,她也沒必要再瞞著了,估計也瞞不住。
黎修潔震驚睜大了眼睛,“你還有一個女兒?真的假的?”
“你覺得我在和你開玩笑?”
黎修潔當(dāng)然知道她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只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罷了,他都難以接受,更何況他那個強勢傲嬌的大哥,“你明知道他最近情緒不能激動,怎么還將這么爆炸的消息告訴他?”
“不是我告訴他的,是他偷看我手機自己發(fā)現(xiàn)的?!?/p>
他哥偷看她手機?
這行為……有點……掉價啊。
黎修潔不自在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今天胃鏡檢查他上消化道又出血了,他今天早上臉色也很不好,昨晚肯定又吐血了,算我拜托你,以后別激怒他行嗎?”
凌若南插花的動作頓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向黎修潔,“如果他找茬呢?”
“……”
“比如昨晚偷看我手機,還摔了我手機,我該怎么辦?”
“……”沉默一瞬,黎修潔,“他是病人,你別和他一般計較,稍微讓讓他,別整天針尖對麥芒,你們不累,我這個局外人看著都累?!?/p>
凌若南繼續(xù)插花。
“你們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但是身體不是兒戲,他真被你氣出個好歹來,你能心安嗎?”
黎修潔見凌若南不說話,也不知道有沒有將他的話聽進(jìn)去,又道:“爺爺已經(jīng)說了,一個月后放你走,就算看在爺爺?shù)拿孀由?,最后一個月了,你和我哥好好相處行不行?”
凌若南沉默兩秒,“我盡力?!?/p>
黎修潔瞬間放心不少,他哥也就在凌若南面前容易動怒,一般人很難引起他的情緒波動,只要凌若南答應(yīng)不氣他,他這病應(yīng)該很快就能恢復(fù)。
“他現(xiàn)在胃比較脆弱,要避免辛辣、刺激、生冷的食物,戒煙戒酒,多吃溫和性、堿性食物?!?/p>
凌若南蹙眉看著黎修潔,“你和我說這些干什么?他的飲食是李沐負(fù)責(zé)。”
“李沐畢竟是男人,哪有女人細(xì)心,你既然在這里,就幫忙著照顧一下,你對我哥好,我爺爺也領(lǐng)你的情不是?”
凌若南覺得有道理,她現(xiàn)在想離開,能依賴的也只有黎良愷了,“知道了?!?/p>
“那你忙,我走了?!崩栊逎嵽D(zhuǎn)身朝門口走,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端走了窗臺上的花瓶,“這花都快焉了,回頭我送一盆新鮮的來?!?/p>
凌若南想說哪里焉了,昨天才送來的,新鮮得很,但黎修潔就像背后有日本鬼子在追似的,一溜煙跑了。
傍晚,李沐送了晚飯過來。
不知道是昨晚沒睡好,還是真的被氣狠了,黎靳言下午睡下后就一直沒醒。
凌若南走到床邊,“黎靳言,起來吃飯了。”
黎靳言睜開眼睛,看見凌若南,有一瞬間的愣怔,從昨晚兩人吵了之后,兩人冷戰(zhàn)一天了,她竟然會主動示好?
“自己能起來嗎?”
黎靳言不答反問,“我說不能你會怎么樣?”
凌若南看了黎靳言一瞬,彎腰去攙扶他。
黎靳言順著她的力道起床,坐在床沿,探究的視線看著她,“你又想玩什么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