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半晌，賬房先生渾身冷汗?jié)裢浮?br>
　　重壓之下，倒也回想起當(dāng)時的情景，不怎么在意的細節(jié)來。

　　“我其實也不知道什么，我就是個管賬的，辦好自己的事就行……不過，”他吞一口唾沫，“我記得當(dāng)時夫人好像……”

　　“好像……”

　　“好像什么？快說！”

　　“好像有點強顏歡笑，眼睛還紅紅的，我當(dāng)時也沒多想，覺得可能是舍不得離開臨州？畢竟呆的時間也不短?！?br>
　　“但江南也不錯，說不定到了江南，又覺得江南好。”

　　南昭雪又問幾次，他的確再沒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拿出蠱睛珠，在他眼前晃了晃。

　　原路退走，封天極帶她離開錢莊后院，臨走時，還遇到一隊巡邏的護院。

　　其中一人身材壯碩，背后背著一把大號的鬼頭刀，十分威風(fēng)。

　　待他們過去，又等了一會兒，封天極才有所動作。

　　到外面坐上馬車，封天極這才問：“情況如何？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嗎？”

　　“有一些，”南昭雪沉吟道，“據(jù)賬房講，許帛的確時常把銀子提走，但提去哪，他不知道。還有就是，他提到臨分別時，東家夫人的臉色不太好，還給了他們紅包。”

　　“夫人給的紅包？”

　　“正是?！蹦险蜒﹩?，“是不是也感覺有點奇怪？”

　　“若是多年的老伙計，倒也不是不行，”封天極微蹙眉，“不過，如果東家在，還由夫人出面，似乎就有點不太尋常?！?br>
　　他頓了頓，又說：“但這也不能說明什么，如果東家和夫人像胡家夫婦，那就算我沒說。”

　　南昭雪：“……”

　　“現(xiàn)在我們能確定的，就是許帛和太白之間有勾結(jié)，太白取銀子的那個信物非同尋常。我們接下來要弄清楚的是，一，許帛時常把銀子弄去哪兒；二，他費盡心思，想要和胡家扯上關(guān)系，究竟是想干什么?！?br>
　　封天極點頭：“想扯上胡家，那所圖定然非小。設(shè)想一下，如果你沒有治好胡小姐，我們也沒來臨州，那許帛很有可能就得手了。娶胡小姐，成為胡家的女婿，胡家能帶給他的好處可太多了?！?br>
　　“更為關(guān)鍵的是，胡小姐還有病，無法主理府中事務(wù)，更不能時刻清楚許帛在干什么。也就是說，他娶胡小姐，得到一大筆嫁妝和胡家勢力，財、勢都有了，可胡家對他卻一無所知?！?br>
　　“不錯，”南昭雪贊同。

　　兩人對視一眼，都細思極恐。

　　胡家夫婦，甚至胡小姐本人，武藝超群，而且都不笨，他們真誠熱情，卻不是傻子。

　　唯有胡小姐長年生病，好好的馬上女英雄，忽然間成了個病秧子，時不時就要犯病喪命，這就像懸在頸間的刀，籠罩在頭頂上的陰云，時間一久，等許帛出現(xiàn)時，就覺得許帛如此出眾，不但不嫌棄胡小姐久病，還溫柔體貼。

　　可這溫柔體貼，也是最虛假最容易偽裝最容易收回的東西。

　　“臨州距離京城最近，”封天極手指點在地圖上，“若這個許帛與西梁有關(guān)，天長日久，臨州危矣?！?br>
　　臨州危，則京城也像被人剖開胸口。

　　“這件事本想瞞著胡思赫，或者以胡家人看錯人而結(jié)束，但現(xiàn)在看來……”封天極語氣一頓，“恐怕瞞不住。”

　　南昭雪擰眉思索：“事要急做，但要緩告之。明天一早，我先去找胡小姐。”

　　“也好?！?br>
　　次日一早，照例有人來送早膳，花樣不少，樣樣精致。

　　這兩天送膳食的小丫環(huán)都是放下說幾句吉祥的話，然后就退走，這次，南昭雪叫住了她。

　　“胡小姐用過了嗎？”

　　“回王妃的話，小姐一早起來就去練武場，這個時辰應(yīng)該剛結(jié)束?！?br>
　　“那好，”南昭雪對野風(fēng)道，“你同小丫環(huán)一起去，請胡小姐過來，一起用早膳。”

　　“是。”

　　胡小姐到的時候，南昭雪正在書桌前畫畫。

　　“快來，”南昭雪叫她，“看我畫得怎么樣?！?br>
　　胡小姐快步過來，先看到剛畫好的好幅，都不用仔細端詳，一眼就瞧出，畫得是她。

　　“哎呀，王妃這手丹青實在太妙了！臨州最好的畫師也比不上，畫得真像，就和真人一般?！?br>
　　“你若喜歡，待我上好色，再送予你。”

　　“好極，”胡小姐開心不已。

　　畫中的她坐在馬上，身穿薄甲，斗篷在身后翻飛如浪，威風(fēng)凜凜，英姿颯颯。

　　實在太喜歡了。

　　“我可太喜歡了，王妃，等畫好我就找最好的裝裱師裱起來！”

　　說話間，南昭雪又畫成一幅，胡小姐定睛一看，“撲哧”笑出聲。

　　畫中間有一棵茂密的樹，樹上趴著一個人，短胳膊短腿兒，小腳丫翹翹著，小短腿還在顫抖。

　　頭頂上有一個大蜂窩，幾只蜂飛出來正在圍著他轉(zhuǎn)。

　　樹下有個女子仰頭掐腰，眼睛圓瞪，嘴里在說著什么，氣勢如山河。

　　正是胡思赫夫婦。

　　“這是阿赫和弟妹，天吶，王妃，這種畫法……我還是頭回見，這和我那幅又不一樣，真有意思，這小人兒和平時的不一樣，但一眼就又能認(rèn)出是誰?！?br>
　　“小姐可拿去給胡夫人?！?br>
　　“阿寶一定喜歡得不得了?！?br>
　　胡小姐拿著兩幅畫左看右看，哪一幅都愛不釋手。

　　看過半晌，發(fā)現(xiàn)南昭雪還在畫。

　　“王妃還要畫誰？”

　　南昭雪笑而不語，不多時畫成：“小姐可識得此人？”

　　胡小姐定睛一瞧，畫中人是個威武的男子，身材高大魁梧，目光炯炯，還有一把大號的鬼頭刀。

　　“認(rèn)得，”胡小姐堅定道，“此人乃是威遠鏢局的鏢師，聽說是總鏢頭最得意的弟子，此人身手不錯，硬家橫練的功夫很出眾。”

　　“小姐見過他出手？還是和他交過手？”

　　“這倒不曾，”胡小姐淺笑，“不過，我倒是見過被他傷過的人?！?br>
　　“當(dāng)年臨州知府來到這里上任，途中遇匪，被路過的鏢師所救，此人正是那位鏢師，當(dāng)時匪徒死走逃亡，有兩個重傷，被一并抬回審訊。

　　我當(dāng)時見他們傷口附近骨骼盡斷，猜測他們命不久矣，果然，沒過多久，他們便都去了。我和阿赫還就此人的功夫討論過。”

　　胡小姐說完，又問：“王妃是哪里見到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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