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蘭的臉紅了又紅。
“嫂子,再怎么著也不能這么說咱爹,咱爹非要來我也沒辦法?!?/p>
秦遠山到底沒湊夠那二百塊錢彩禮,一直和寡婦不清不楚地過著,但不是1V1,夠憋屈的。
運動結束以后,一些人就蹦噠不起來了,是龍得盤著(配不上龍,是臭蟲),寡婦也老實了,罩著她的人一擼到底。
秦牧那邊也挺慘的,站錯了隊,當年他打壓的人,如今一個個都陸續(xù)回來工作了。
他反而靠邊站了。
當年有多風光,現(xiàn)在就有多落魄。
手頭緊,秦遠山就想起了閨女和名義上的大兒子。
秦小蘭每年都要寄兩次錢,數(shù)額不多,不亂花的話喝酒撈肉別太頻繁,夠用了。
秦遠山是用一個人的生活費,養(yǎng)活著兩個人,再寄一些也不夠。
信上有地址,秦遠山就拿著地址找來了。
秦遠山都住了一個多月了,秦小蘭又給了他二十塊讓他回老家,秦遠山不回,非要秦小蘭帶他來,不然就不走。
秦小蘭被治的沒辦法了,就把人帶來了。
秦遠山蹲在地上巴噠巴噠抽煙。
“我要見老大?!?/p>
堵在外面也不好看,還有兩個做豆腐的嫂子,再嚴的嘴說起別人也不嚴實。
“進屋吧?!?/p>
進了屋,秦遠山左看看右瞅瞅,有電視有自行車,桌子下面有酒,小櫥子里有點心有麥乳精……他的目光變的越來越貪婪了。
“小蘭,你跟哨兵怎么說的?”
“我說我是秦時的妹妹,沒說別的?!?/p>
秦遠山倒是想說點別的,嚇的秦小蘭一個勁地踩他。
巧慧放心了一些,別亂說話就行。
楊英紅和林秀蘭帶著三個孩子溜達了一大圈,安安寧寧困了,又到了午睡時間,就把龍鳳胎推回來了。
兩個大姐在外面做豆腐,有一個就跑到楊英紅面前,小聲說道:“來了兩個人,我看巧慧的臉色不好,你還是快進屋看看吧,千萬別吃了虧。”
楊英紅最怕的是秦遠山和他那一兒一女,三個人是一窩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秀蘭,你先回家去?!?/p>
真要是秦遠山,楊英紅不想讓秀蘭和他早早地見面。
“不,我也去看看,真有事了好歹搭把手?!?/p>
林秀蘭現(xiàn)在也把自己代入到一家人了,真有事她怎么能后退?
林秀蘭牽著囡囡的手,率先走了進去。
楊英紅只能祈禱秦遠山眼瘸,認不出來林秀蘭。
林秀蘭和囡囡剛一走進來,秦遠山和秦小蘭就看見了,秦小蘭的注意力在囡囡身上,秦遠山也假裝熱情地喊囡囡。
囡囡可不干,往林秀蘭那邊貼的更緊了。
林秀蘭的眼睛死死盯著秦遠山,仿佛要盯個窟窿。
這張臉……
腦海里就像一團迷霧,突然被什么東西撥開了一樣,一幀幀畫面出現(xiàn)了,模模糊糊的景象越來越清晰。
秦遠山還是感覺到了,他又抬起頭看了林秀蘭一眼,兩眼,三眼。
秦遠山忽然慌亂起來,“你,你,你是春蘭子?”
“是啊,想不到吧?秦遠山,讓你們差一點掐死的人還活著,活的好好的!”
林秀蘭的動作迅猛決絕,如同被壓抑多年的火山終于找到了噴發(fā)的出口。她松開囡囡的手那一刻,空氣中仿佛都能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怒火,囡囡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氣勢嚇得緊緊抱住林秀蘭的腿,小臉上滿是驚恐與不解。
巧慧把囡囡拉開了,抱在懷里哄。
林秀蘭的雙眸在瞬間變得通紅,那是被多年仇恨與痛苦壓抑的。
她不顧一切地沖向秦遠山,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咚咚作響,每一步帶著不可遏制的憤怒與復仇的火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在秦遠山的心頭上。
秦遠山見狀,臉色瞬間煞白,他本能地向后踉蹌幾步,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退至墻角,無處可避。
就在秦遠山驚慌失措的瞬間,林秀蘭如同一頭被激怒的母獅,猛地撲向了他,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胳膊。
秦遠山被咬的嗷嗷的,用另一只手打,用胳膊掄,林秀蘭死死咬住不松口。
“你瘋了,死東西,你瘋了!”
巧慧和楊英紅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林秀蘭挨打,娘倆一前一后把秦遠山的胳膊控制住了。
“秀蘭,你松開,咱不跟狗生氣了哈,氣壞了不值當?shù)?。?/p>
林秀蘭充耳不聞,房間里充斥著孩子的哭聲,秦小蘭的勸架聲,秦遠山的謾罵聲。
等到秦時聞訊趕回來,兩個小的哇哇哭,林秀蘭咬著秦遠山的胳膊,楊英紅抱著另一只胳膊,葉巧慧壓著秦遠山的兩條腿。
囡囡抓著壞人的頭發(fā)。
秦遠山嗷都嗷不出來了。
金鳳拿著搟面杖,準備秦遠山一翻過身就開始敲腦袋。
秦小蘭圍著轉圈,都像瘋了一樣,哪一個也不撒手。
有情可原,撒手了還有三個孩子,還有老人,都不是秦遠山的對手。
金鳳又是外人。
秦時暗暗叫好,特別是大閨女,還挺團結的。
“都松手,看看像什么樣子?金鳳,你去忙你的。”
“噢,那我去洗衣服?!?/p>
秦時回來了,葉巧慧和楊英紅都松手了,林秀蘭還死死咬著。
“松手吧,我回來了,我解決。”
秦時勸,楊英紅勸,林秀蘭這才松了口,帶走了一塊皮肉,嘴里滿是血。
秦遠山疼的罵口大罵,“一群瘋子,這可是部隊,不管怎么說,秦時名義上是我的種!”
林秀蘭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近乎扭曲的冷靜,呸了他一口,“是,我瘋了!秦遠山,你以為你可以永遠逍遙法外嗎?那些被你欺壓的日日夜夜,那些生不如死的絕望,我都一一記在心里!你和那個女人死一萬次都不夠!”
秦時也說不出是驚訝還是驚喜了,“……你都記起來了?”
“我看到了這張臉,我就記起來了,他叫秦遠山,他的媽媽是我的養(yǎng)母,有個女人叫張玉英,是這兩個人害的我差一點死了,秦時兩歲就沒了娘?!?/p>
秦遠山有些慌亂,“別胡說八道,我不喜歡你是真的,可沒害過你?!?/p>
林秀蘭真想撕爛他的嘴,人又要往前沖,“你再說一遍!”
秦遠山的氣焰矮了半截,“掐你的人是張玉英,不是我?!?/p>
秦小蘭差點摔倒,她爹她媽究竟干了多少喪天良的事情???連殺人都敢,還有什么是他們不敢的?
“沒有你的縱容,那個女人能那么張狂嗎?我都說了我會給她讓位置,我不會占著這個位置,可你們還是不放過我……那個女人呢?我要見她?!?/p>
巧慧默了默,說道:“她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