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巧了，太巧了...”
戴思恭的后背，早就被冷汗?jié)裢噶恕?/p>
越想，越是害怕。
為何早不去山西晚不去山西，偏偏在太子爺從西安回來的時侯，讓他去山西？
如此他既見不到太子，更無法給太子診病。
且在太子病重的時侯，還來不及回來！
戴思恭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著，心中記是絕望。
但又不斷的安慰自已，“應(yīng)該不會吧，他又不能未卜先知？一切都是巧合？可也太巧了！”
“太醫(yī)院的人都是一群廢物！”
此時，又聽朱元璋忽然罵道，“中毒當(dāng)成寒風(fēng)來治，當(dāng)成腸疾來治？廢物，廢物！”說著，對外道，“樸不成！”
“奴婢在！”
“都料理了....不留！”
“遵旨！”
頓時，戴思恭又是打了個冷戰(zhàn)，趕緊把頭埋得更低。
“咱不要你盡人事知天命！”
朱元璋卻一把將他拎起來，正色道，“咱要你盡心診治，一定要把太子給咱治好！”
“微臣....”
戴思恭面無血色，“只能說，盡力而為！”
說著，就在朱元璋即將面露猙獰之前，又道，“您就是殺了臣，臣也只能這么說，臣不敢欺君呀！”
哐當(dāng)！
朱元璋猛然間松手，后退兩步，重重的跌落在太師椅中。
“皇....”
戴思恭本想上前，卻見朱元璋伸出一只手。
而后另一只手捂著心口，低聲道，“還有多久？”
“最多！”
戴思恭沉吟片刻，“七個月.......但越是到最后，太子爺越是....”說著，他搖頭道，“痛苦！”
而后，又有頓了頓，“丹毒....先是嘔吐食欲不振，而后是咳嗽呼吸不暢，再然后削瘦脫發(fā)，最后手腳麻痹，目不能視，腳底爛...”
“閉嘴！”
咚！
戴思恭嚇得再次跪下。
“從現(xiàn)在起，你一刻不停的陪著太子！”
朱元璋依舊捂著心口，“盡量的，別讓他....遭罪！”
“微臣遵旨....”
就這時，太監(jiān)總管樸不成給了戴思恭一個眼色，后者幾乎是癱軟一般，從屋內(nèi)爬了出去。
“主子！”樸不成用毛巾輕輕擦拭著朱元璋的面頰。
“去問問，老大到哪了，快點回來....”
~~
“今晚上吃什么？”
傍晚時分，李景隆才從暖房中出來，進了廚房所在的跨院。
“過年吃的太油了...正趕上咱家暖棚的菜下來了，炸了點醬，撈了點二米飯，晚上咱們吃包飯！”
小鳳在廚房中探頭，笑道，“剛才我哥哥家里人來信，兒子晚上在那邊吃，不回來了，你呀別惦??！”
“我惦記？”
李景隆在飯廳坐下，順手拿起一根水蘿卜，咔嚓一口。
“他在哪不回來，我都不惦記！往死里吃你家的......往死里花你家的...”
“德行！”
小鳳罵了一句，點點李景隆的腦門，“你自已薅我娘家還不夠，還要兒子也去薅？”
“要我說，咱兒子干脆把你娘家的家業(yè)給繼承得了...”
李景隆嘴上壞笑，忽然一把抱住小鳳的腰，“哎...好像胖了點，有肉....”
“去！”
小鳳一把打掉他的手，“沒個正經(jīng)....”
“誰正經(jīng)人結(jié)婚呀！”
李景隆笑笑，剛要說話，余光就瞥見李老歪又快步進來。
“有誰家的帖子？”
“爺，不是帖子！”
李老歪低聲道，“是...涼國公藍(lán)玉親自來了！”
~~
曹國公府中路正房，正廳。
藍(lán)玉背著手，盯著客廳里擺放的一尊漢白玉獅子馬，微微出神。
他總覺得這尊東西好像在哪見過，但卻一時又想不起來。
“是嘍！”
他一拍腦門，“這馬是一對兒，前朝河南王家的東西，一只在這呢，一只在常家擺著呢！”說著，他又疑惑道，“不對呀，當(dāng)年攻河南，沒他李家啥事呀？是鄧...哦，定是李景隆這小子，從他老丈人家順的！”
忽然，身后傳來腳步。
藍(lán)玉轉(zhuǎn)頭，就見李景隆大步進來。
“不知涼公駕到，有失遠(yuǎn)迎還請恕罪！”李景隆站在門口俯身。
“呵呵，若你知道了，恐怕我還真就不能來了！”
藍(lán)玉看著李景隆，又看看他身后跟著兩個仆人，“咱倆說說話，外人就別過來了！”
“這他媽是我家？”
李景隆心中暗罵一句，但面上裝作沒聽見，“來人，給涼公上茶?！闭f著，在主位上坐下，“涼公，這大過節(jié)的.....？”
其實今日藍(lán)玉不請自來，也是極其失禮的舉動，不請自來那不叫客。
“我說了，咱兩個說說話！”
藍(lán)玉又指著邊上幾個仆人，“讓他們下去！”
此時，李景隆只能無奈的擺手。
“我直性子，直說直說！”
藍(lán)玉看著李景隆，“以前的事，過去了.....”
說著，他盯著李景隆，“我之所以連番的請你，不是我怕你....”
“公爺您言重了！”
“也不是我要巴結(jié)你！”
藍(lán)玉又道，“而是為了.....小殿下！”
“如今太子病重，小殿下位列吳王，眼看就是東宮之主！”
“可皇上老了，在宮中，小殿下的頭上還有太子妃...”
“外邊，還有那么多手握重兵的藩王...”
“我是小殿下的至親，你也是他的至親...”
“所以你我之間，當(dāng)共通幫著小殿下，把天下軍馬管起來...”
這話，頓時讓李景隆瞠目結(jié)舌。
他萬沒想到，藍(lán)玉竟然敢公然的...說這些。
他當(dāng)著李景隆的面都能如此說，當(dāng)著他自已心腹的面，說的恐怕比這還要露骨吧？
就這時，突聽李老歪的聲音，恰當(dāng)?shù)脑谕忭懫?，“爺，太子爺那邊傳您！?/p>
~~
整個冬日，極其陰霾，尤其是傍晚時分。
籠罩在人間的，好似是那鑄鐵工坊冒出來的滾滾煙塵，讓人連呼吸都不敢。
“停...”
應(yīng)天城外，本屬于李景隆的別苑，如今戒備森嚴(yán)。
擔(dān)任東宮侍衛(wèi)的曹炳按著腰刀，攔住一輛馬車。
待看清馬車之中的人之后，原本緊繃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哥，是您呀！”
馬車之中，正是曹國公李景隆。
“你當(dāng)值？”
李景隆一身青色的常服，低聲道，“我正在家呢，突然得到太子爺?shù)膫鲉?！?/p>
“您跟著弟弟來！”
曹炳說著，親自帶著李景隆朝別苑之內(nèi)走去，然后警惕的看看周圍，低聲道，“昨晚上太子爺突然...吐了，折騰了大半宿?！闭f著，他又看看左右，“凌晨時分內(nèi)廷來人，下了封口令！”
“今兒，好幾個太醫(yī)，直接被錦衣衛(wèi)給拎走的....估計兇多吉少！”
說到此處，他又再次看看前后，“您是太子爺?shù)谝粋€傳的人！”
隨后曹炳閉口不言，帶著李景隆穿過四重的跨院，重重把守之后，才來到朱標(biāo)所在的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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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李景隆叩見太子....”
屋內(nèi)，一股濃濃的藥味兒，窗戶被厚重的窗簾遮擋著，見不著半點光。
朱標(biāo)的床榻之前，還有一道簾，依稀能看到里面的人影閃動。
“起來吧！”
耳中聽到熟悉的聲音，李景隆心中忽然長出一口氣。
起身上前，正準(zhǔn)備撩開簾子。
卻突然聽到朱標(biāo)的聲音，“別動，站在外邊說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