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6章直指長安縱然程處弼所部死戰(zhàn)不退，但在尉遲恭親自統(tǒng)帥的兵力優(yōu)勢以及戰(zhàn)力更勝一籌的萬余精兵沖擊之下，連半個時辰都未能抵擋，便被徹底擊潰，死傷枕籍、潰俘成群，連主將程處弼都兵敗被俘。k~a￠ns_huj`u~n·?\右侯衛(wèi)兵卒攜大勝之威，沖過程處弼所部營地之后向上游急行一段距離，借助由潼關(guān)駛來的舟船、木排迅速橫渡廣通渠，直插對岸的李思文部后陣。而這個時候，李思文堪堪回到營地，斥候也將程處弼戰(zhàn)敗的消息傳遞過來……李思文強自壓抑著心中慌亂，他知道此番既然是尉遲恭親自統(tǒng)兵發(fā)動突襲，目的斷然不會僅僅是摧毀他們這兩支偏師，一旦任由其長驅(qū)直入直抵長安，局勢將會大變。自己不僅丟失營地，更應(yīng)為此前擅離職守而擔負大罪。心里將尉遲恭祖輩十八代都罵了一遍，你說你什么時候突襲不行，非得我剛剛離開營地去往程處弼那邊的時候？他知道自己被逼上絕路，唯有死戰(zhàn)。當即冒雨指揮兵卒列陣，一邊抵擋來自于河面之上敵軍的箭雨施射，一邊將拒馬、鹿砦都在陣前布置。等到后陣混亂，得知尉遲恭居然繞道自己后路橫渡廣通渠，才恍然尉遲恭半點不給他活路……退路被斷，還有什么可說的？心中唯有的那點恐懼也死死壓住，急忙調(diào)兵遣將前陣變后陣、后陣變前陣，試圖阻擋尉遲恭的突襲。但軍陣變動容易，那些拒馬、鹿砦又豈是輕易可以挪到后陣布防？整個軍隊一陣兵荒馬亂之時，尉遲恭已經(jīng)率領(lǐng)麾下輕騎沖鋒而至……李思文也發(fā)了狠，大叫道：“吾等身負皇命，縱然葬身此處，亦要阻擋逆賊，絕不可潰逃投降，弟兄們隨我殺敵！”他也算悍勇，一馬當先率領(lǐng)親兵向前沖殺，全軍在他激勵鼓舞之下，面對敵軍騎兵沖鋒全無懼色，前赴后繼，決死一戰(zhàn)。?s¨h-uk′u\!c′o?然而還是那句話，戰(zhàn)爭之勝負，絕非僅有決死之心即可，當敵人的力量足夠強大、戰(zhàn)術(shù)絕對正確，任何勇氣都是徒勞……右侯衛(wèi)的輕騎兵突入陣中，將陣列沖擊得渙散混亂，首尾不能相顧、左右未能策應(yīng)，又有河面上箭矢如雨襲擊兩翼，全軍快速崩潰，敗亡只在頃刻之間。當李思文揮刀將面前一個敵兵斬翻在地，見到無數(shù)敵軍潮水一般涌上來將自己團團包圍，而身后部隊更是已經(jīng)被穿插切割成數(shù)個殘陣，只等著被一一圍剿殲滅，忍不住長嘆一聲，將橫道投擲于地，大聲道：“勿作無謂之抵抗，速速投降！”任憑敵軍沖上來將自己從馬背之上拽下，跌落泥水之中，又死死壓住。左右親兵見其被俘，也只得下馬投降，不知是誰大喊一聲“李思文已降”，遠處正各自死戰(zhàn)的兵卒們遠遠望來，見到將旗傾倒、戰(zhàn)局平復(fù)，也紛紛器械，抱頭蹲下。士氣這種東西無形無質(zhì)，但確實存在，想要凝聚起來極為不易，但想要一泄如注，卻輕而易舉…………大雨之中，獲得勝利的右侯衛(wèi)沒有太多延誤，留下一隊兵卒收攏俘虜、救治傷兵，其余部隊就地集結(jié)、整編，而后紛紛開拔，踩著泥濘的道路，向著長安方向疾行而去。尉遲恭拿了一頂斗笠戴在頭上，策騎來到被俘的李思文前，居高臨下俯視。李思文雖然被摁在泥水之中，卻依舊勉力抬頭，看著馬背上的尉遲恭，嬉皮笑臉道：“既然都投降了，想來不會殺頭吧？好歹小侄也叫您一聲叔父啊?！蔽具t恭面色如常，淡然道：“你我各為其主，如今勝負已分，殺你難道不應(yīng)該？我麾下這些兒郎，死在你手上的可不少。!看~書·君!¨已-發(fā)\布·最_新~章節(jié)\”李思文面色變了變，強笑道：“說是各為其主，實則還不是一家人？陛下與晉王是兄弟，在下是您的侄子，既然勝負已分，何必斤斤計較?！彼J定尉遲恭不會殺他，畢竟直至當下自己的父親依舊處于中立態(tài)度，若是因為自己之死而導致父親一怒之下全力支持李承乾，李治哪里還會有半點機會？然而攸關(guān)生死，他卻不敢十分篤定。畢竟既然兵敗，自己的生死全在于尉遲恭一念之間，萬一這個黑面神失心瘋怎么辦？所以他只能含羞忍辱，面上還得做出毫不在意的表情，用一種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去搖尾乞憐。畢竟自己此刻不敢說出半句狠話，還得滿臉賠笑，實在是毫無氣節(jié)風骨……“嗬！”尉遲恭冷笑一聲，沒有下馬，繼續(xù)居高臨下的看著被摁在泥水里的李思文，臉上神情看似略微有些失望，搖搖頭，淡然道：“你既然知道我不會殺你，何不干脆裝著硬氣一些，以后也好標榜一番今日視死如歸的氣節(jié)？說到底，你還是心里沒底，又怕死，不敢拿自己的項上人頭去賭一賭我的心思。嘖嘖，看似在生死面前談笑風生，實則膽小如鼠，不僅墜了你爹的威風，也不如旁人多矣?！崩钏嘉臏喩硪活?，面色僵硬，張口欲言，卻又抿嘴忍住，在尉遲恭灼灼目光逼視之下，不禁垂下頭去。前邊那些話也就罷了，被尉遲恭這樣的人嘲諷幾句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留下性命便好。但后邊那一句，卻好像一根刺一樣狠狠扎進他心里。他父親李勣不僅是軍方第一人，且是宰輔文臣之首，軍政兩方皆乃“天下第一人”，可謂“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威望絕倫、聲譽顯赫。他自己也素來看不起循規(guī)蹈矩的兄長，認為自己只是因為庶出才不能繼承父親的權(quán)勢，心中不甘。而今日自己之所為，一個“貪生怕死”的名聲怕是跑不掉，不僅未能給家族增光，反而給門楣抹黑。而那句“不如旁人多矣”，毫無疑問是在拿他與程處弼對比，很顯然，程處弼兵敗之后，或是被俘或是被殺，卻未曾有一分一寸軟弱，生死面前，堅若磐石。而自己……自今而后，再見程處弼之時，還有何顏面稱兄道弟、親密無間？一股悔恨在心中滋生、蔓延，若是剛才他也能硬氣一些，或許局面便會完全不同。尉遲恭見他垂下頭去，也無心與這小輩多啰嗦，擺手道：“派人押回潼關(guān)，好生照料，莫要慢待?！薄斑?！”兵卒將垂頭喪氣的李思文從泥水之中拽起，用繩索捆綁雙手，押解著向著遠方行去。尉遲恭看了一眼李思文的背影，旋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揚鞭策馬，大聲呼和：“隨吾進攻長安，一戰(zhàn)而定天下！”“進攻長安！”“一戰(zhàn)定天下！”無數(shù)兵卒簇擁著尉遲恭，冒著瓢潑大雨向著長安方向放足狂奔，士氣如虹。廣通渠暴漲的河水翻滾奔騰，不可計數(shù)的舟船、舢板、甚至木排載著兵卒器械在木槳與纖夫的合力之下逆流而上，水陸并進，氣勢洶洶。兵鋒直指長安。夜幕低垂，雨水紛紛，巍峨雄偉的長安城在雨幕之中安詳、靜謐，處處燈火在風雨之中綻放昏黃模糊的光暈，城墻之上旌旗被雨水打濕貼著旗桿低垂下來，城內(nèi)街巷之上一隊隊頂盔摜甲的兵卒巡邏游走，更夫的梆子聲在雨水之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悠揚。芙蓉園，善德女王居所。繡樓四角懸掛的燈籠在風雨之中微微搖曳，被雨水打濕的青石地面上泛著模糊的倒影，屋脊的雨水順著瓦片自滴水檐滾下，落在窗前的青石地面上，滴滴嗒嗒淅淅瀝瀝。一如樓內(nèi)此時之節(jié)奏……良久，窗內(nèi)響起一聲明顯因壓抑故而愈發(fā)悠揚的輕吟。樓內(nèi)雨歇，樓外雨未歇?；璋档拇查街?，一具白皙的胴體顫抖許久之后才緩緩平息，纖細的手臂支撐著床榻抬起上半身，摸索著床頭的火折子，拔下蓋子吹了一口氣，一簇火苗燃起，點燃了床頭的燈燭。橘黃的燭光照亮四周，給白皙的肌膚映上一層光暈，愈發(fā)朦朧嬌柔……將一杯溫水遞給身邊的房俊，烏黑如云的秀發(fā)披散在白皙光潔的背脊，纖腰如束，輕柔的嗓音略帶沙?。骸敖鸱粢呀?jīng)帶著‘花郎’抵達長安許久，為何遲遲不見你調(diào)動？”房俊一口喝干杯中溫水，將杯子放在床頭，抬手撫摸一下女王陛下的纖腰，卻被女王因為怕癢而被拍掉……他倒也不惱，雙手枕在后腦，平復(fù)著激烈運動之后的氣息，隨意道：“金法敏的那支‘花郎’我另有安排，讓他別急，注意隱藏，別讓旁人發(fā)現(xiàn)。不過說起來，倒是寧愿我杞人憂天，永遠用不上才好?！比缃耖L安的局勢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風平浪靜，雖然李承乾已經(jīng)順利登基，據(jù)守潼關(guān)的李治也在兵力上遠遠不如中樞所能掌控的軍隊數(shù)量，但朝堂之上、宗室之內(nèi)，卻有一股暗流正在集聚、醞釀，指不定何時便洶涌滂湃。雖然暫且不知到底這股暗流的來源，但正所謂“預(yù)則立，不預(yù)則廢”，房俊豈能不提前做好準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