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聞其詳。”
不知不覺，陸寒說話也變得文縐縐的。
樹人發(fā)出不知是憤怒還是悲涼的嚎叫，陸寒一陣眩暈。
一根樹枝游動到陸寒面前，翹起樹枝的梢部，仿佛一條隨時準備發(fā)動攻擊的毒蛇。
但陸寒沒有體會到樹枝有危險氣息，反而帶著某種渴望交流的意圖。
藝高人膽大，陸寒明白了樹人意思，平伸右手，樹枝立刻如蛇般纏繞上來。
濕冷黏膩的感覺沖擊著陸寒的腦海，似乎那樹枝真的是一條蛇。
眼前景物一轉(zhuǎn)，陸寒仿佛又進入了第二重夢境。
他竟然以第一視角出現(xiàn)，他獨坐山巔，山下成千上萬人翹首以盼，不停歡呼，仿佛在等待著什么大事的發(fā)生。
看他們的服裝，絕對不屬于現(xiàn)在，但也和歷史上的朝代服裝不盡相同。
尤其是，山頂四周有幾十名御劍飛行的修行者，讓陸寒嘆為觀止。原來“劍仙”這種生物是真實存在過的。
他們望向“我”的視線，有羨慕嫉妒，也有稍稍不安。
但他們依然按照固定的路線不停圍繞“我”轉(zhuǎn)圈，警惕的掃視四面八方，人人如臨大敵。
面前跪著兩名英俊帥氣的年輕男子，以孺慕的眼光望向“我”。
“徒兒恭送師尊！”
兩名年輕人向“我”磕頭。
“我”開口說話。
“各位道友，吾境界圓滿，今日對抗天劫，飛升仙界！”
“我”的聲音如黃鐘大呂般在空中回蕩，山下響起山呼海嘯般的呼喊聲。
“老祖威武！”
原來，山下的人都是“我”的徒子徒孫。
這么看來，“我”也是一方豪強。
下一秒，陸寒發(fā)現(xiàn)“自己”仰頭望天。
廣闊的天空下，陰云密布。
兩位弟子立刻遠離山頂，御劍飛行的門人也將防御圈擴大。
無人敢接近“我”。
陸寒清楚自己用的應(yīng)該是“樹人”的自身視角，但看到他記憶中的畫面，還是覺得頭皮發(fā)麻，陰云中蘊含的雷霆讓他這個以雷霆為獨特術(shù)法的人都涌起無法抵抗的感覺。
“轟！”
雷霆終于降落，就如同仙俠小說中的經(jīng)典雷劫一樣，一道一道的紫色雷霆從天而降，落在“我”的身上。
肉體和靈魂的雙重撕裂的疼痛，陸寒感同身受。
他的每一塊骨頭都在顫抖。
每一絲肌肉都在被炙烤。
由此可知雷劫能量之恐怖，金剛不壞之軀都無法篤定能夠扛過去。
但，“我”終究還是扛住了。
最后一道雷霆落下的時候，“我”的身體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靈，仿佛已拋卻肉身，只剩下靈魂。
然后，“我”的視線突然變得模糊，四周都是流光溢彩，仿佛進入科幻片中的時空隧道。
陸寒瞬間明白，這就是“飛升”的過程。
從古至今，飛升就是修行者的終極夢想。
變成另外一種生命形態(tài)，體驗另外一種人生……
“時空隧道”終究有終點，“我”突然跌入另一個世界。
“我”的視野中，被奇形怪狀的東西占滿。
如何描述呢？
不可描述。
那些東西的形狀色彩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上一秒如同盛開的斑斕鮮花，下一刻花瓣就會變成令人瘋狂尖叫的白色獠牙，再下一刻花心位置又浮現(xiàn)出充滿血絲的超大眼睛。
而后，眼睛布滿整片視野。
仿佛成千上萬人在同一時刻注視“我”。
陸寒能感受到“我”受到的強烈刺激，這些東西超出了“我”的認知。
瘋狂、冰冷、壓抑、囈語、誘惑、無序、混亂、驚恐……人類的五種感覺混合著數(shù)不清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刻瞬間引爆。
“?。 ?/p>
“我”慘叫著，視野不?；蝿印?/p>
就像玩不慣第一人稱的游戲一樣，陸寒覺得胸口煩悶，想吐。
視野中一會兒是無數(shù)觸手的巨大章魚在空中懸浮，一眨眼又是無數(shù)人臉組成的巨大球體在面前滾動。
陸地轉(zhuǎn)眼凹陷成海洋，海洋中心瞬間隆起高山，高山又在眨眼間變成頂天立地的巨人……
光怪陸離，不可描述，無法名狀，卻直入心臟。
“我”吐血了。
即便附著在“樹人”的視角中，陸寒依然能夠感受到那股與靈氣不同卻又和靈氣有著千絲萬縷聯(lián)系的狂暴氣息。
修行者口中的“仙界”，竟然如同地獄般令人絕望。
之后，“我”的視角中的時間流速明顯變快，五倍速，十倍速，二十倍速……
陸寒依然可以看清。
“我”漫無目的走在這片完全陌生且詭異的世界。
各種扭曲的生物，各種詭異的畫面，各種毫無邏輯的物體，各種不可理解的存在……
在“我”的眼前快速滑過。
期間，“我”甚至還看到了其他修行者。
閉目修行者有之、捉對廝殺者有之、冥思苦想者有之、組隊冒險者有之、瘋狂自戕者有之……
就像是仙俠小說中標配的所謂“上古秘境”一樣，這片天地對所有飛升而來的修行者都是危機和緣法并存。
漸漸的，陸寒看到了熟悉的服裝。
似乎是大夏數(shù)千年歷史中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朝代的標志性常服。
他們見到“我”，不少人寒暄之后主動行禮，將“我”當成大前輩。
看來，“我”也是在修行者口口相傳的體系中占據(jù)過重要地位。
在了解這一方世界的真相之后，“我”也變得沉默寡言，只有自顧自的修行。
從家鄉(xiāng)飛升到這里，那么有朝一日，也可以從這里飛升到其他地方。
到那時，他們這些飛升者才能迎來解脫。
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這一方詭異世界有周期性的詭異事件爆發(fā)，第一次是修行者集體被縮小。
只因為某種不可名狀的聲音讓修行者們的靈氣消散大半，同時骨骼回縮，等比例縮小。
第二次則是修行者身軀膨脹。
這次則是因為某種幻彩般的天光出現(xiàn)，導(dǎo)致一批修行者的軀體暴漲。
第三次詭異變化則是一批修行者以本身的術(shù)法為核心進行變異。
比如某位劍仙，竟然同時出現(xiàn)了數(shù)個分身。
擅長木系術(shù)法的“我”受到影響，軀體漸漸向樹木轉(zhuǎn)變。
在大家越來越絕望的時候，忽然有人發(fā)現(xiàn)這一方世界偶然會出現(xiàn)聯(lián)通老家的通道。
于是，這才有了“飛仙”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