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坐不住了?
柳煙柔挑眉,順勢(shì)坐下,‘虛弱’的撐著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拿勺子攪著湯,柔柔弱弱的道:
“婆母來了,兒媳這幾日病的起不來床,這不,正喝藥呢?!?/p>
說著,就舀了勺甜湯,慢條斯理的喝了。
還別說,放涼了的更甜更好喝了,天再熱一些用冰鎮(zhèn)著,滋味肯定更好。
湯氏一看柳煙柔那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可到底是有求于她,稍稍壓制了些火氣,語氣硬邦邦道:
“你再去一趟督公府。”
柳煙柔不可置信的看向湯氏,眼眶紅紅的泫然欲泣。
“兒媳去過了,可督公根本……”
湯氏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
“你上次去是下跪,這次就直接……”
后面的話,湯氏有些說不出口。
只想著柳煙柔要是懂事,就該能聽懂她的未盡之意。
可柳煙柔卻一臉不解的看著她,問道:
“直接什么?”
湯氏只覺心口又疼了,好一會(huì)兒,才隱忍著怒氣,道:“你不都有過幾次經(jīng)驗(yàn)了嗎?這種事還要我教你?”
“婆母的意思是,讓我去陪督公?”
柳煙柔又開始找帕子了。
她拿了帕子在空中一揮,翹著蘭花指就開始抹眼淚。
“婆母,同為女人,您怎能這般作踐兒媳,兒媳好歹是相府千金,您這般……嗚嗚嗚……兒媳還不如死了算了?!?/p>
湯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紫,揉著發(fā)緊的太陽穴,恨不得現(xiàn)在就起身離開。
可她不能!
紹兒還等著她去救!
她這幾天又是托關(guān)系又是到處打點(diǎn),總算是在督公府那邊套出點(diǎn)話,知道這事兒非得柳煙柔去不可。
她深吸了口氣,咬牙切齒道:“說吧,你想怎么樣?!”
柳煙柔不搭理她,只一個(gè)勁的抹著不存在的眼淚。
湯氏看的心煩,臉黑如墨,半天才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行了!算侯府欠你的,只要你救出紹兒,以后少不了你的好處。”
柳煙柔冷笑,抹著不存在的眼淚,抽抽搭搭的道:
“兒媳也不是不想救夫君,可上回兒媳去時(shí),督公就說過了不讓兒媳再進(jìn)督公府,兒媳這回再去,怕是要好生打點(diǎn)一番才能進(jìn)得去?!?/p>
“婆母您也是知道的,兒媳在娘家不受寵,嫁妝都沒有多少,根本沒銀子打點(diǎn)。”
湯氏懶得聽她廢話,給昕月使了個(gè)眼色,拿了一千兩銀子給她。
接了銀子,柳煙柔卻依然在抹眼淚,絲毫不提去督公府的事。
“你還想怎么樣?”
湯氏又氣的不住拍桌子。
柳煙柔搖頭,滿臉苦澀,“那兒媳再想法子找人借一點(diǎn)吧,只是兒媳人脈有限,也不知何時(shí)才能借夠?!?/p>
“你……”
湯氏只覺腦袋嗡嗡的疼的厲害,咬牙切齒道:
“再給她拿一千兩!”
“兩千兩給你,要是再救不出紹兒,看我怎么收拾你!”
柳煙柔嚇得連忙就將銀票盡數(shù)塞到了湯氏懷里。
“那兒媳還是不攬這活了?!?/p>
“……”
湯氏冷不丁的被塞了一懷銀票,眼皮都一陣猛跳,看著柳煙柔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
昕月和昕書也都一陣眼皮狂跳。
這少夫人,怎么就越發(fā)能氣人了。
兩人趕緊將湯氏懷里的銀票拿出來,一張張的整理好。
湯氏深吸了一口氣,到底是稍稍軟了語調(diào)。
“你盡力就好?!?/p>
說完,再不愿多看柳煙柔一眼,放下銀票直接拂袖離開。
心里盤算著,等紹兒回來,一定要讓她好看。
她當(dāng)初怎么就同意這么個(gè)粗鄙的女人進(jìn)府!
湯氏氣的離開時(shí)腳步都重的恨不得將地板都給踩壞了。
柳煙柔卻是心情很好的數(shù)起了銀票。
有這兩千兩,蘇力這回去蘇杭那邊也能寬裕一些。
柳煙柔正準(zhǔn)備叫香蘭進(jìn)來,和她說說讓她和蘇力一起去一趟蘇杭的事情,原以為已經(jīng)離開了的云北霄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么高興?”
柳煙柔臉上笑容一僵,扭頭就見督公從內(nèi)室走了出來,嘴巴張了張,臉一下漲的通紅,小聲問道:
“督公剛才一直都在?”
那她剛才裝模作樣訛湯氏的事情,豈不是被他聽了個(gè)完完全全?
她還撒謊說督公不愿見她,還說要打點(diǎn)督公府的人……
柳煙柔一陣尷尬,低下頭像個(gè)撒謊被夫子抓了現(xiàn)行的孩童一般,緊張的抓緊了衣擺。
云北霄看的好笑,目光落在喝完了的湯碗上,腦海里不禁閃過她說那是藥的情形,又一陣忍俊不禁。
“嗯,一直都在,小丫頭撒謊的本事又見長了。”
柳煙柔臉更紅了,“那個(gè),我只是不想讓湯氏那么輕易如愿?!?/p>
督公都說了,有人插手他也沒法一直關(guān)著簡(jiǎn)紹。
既然遲早要放,那肯定是要得些好處再放的,不然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目光落在桌上那一沓銀票上,想了下,咬牙抽出五張,塞到了云北霄手里。
云北霄不可置信的看著被塞到手里的五百兩銀票,嘴角抽了抽。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直接給他塞銀票。
以往就是真有人要給他銀票,也得是裝在匣子里,恭恭敬敬的雙手奉上。
不像這個(gè),銀票都捏的皺巴了。
柳煙柔見他不說話,一咬牙,只好又拿了兩張,低著頭雙手遞給他。
“……”
云北霄扶額,“你很缺銀子?”
“嗯,很缺的?!?/p>
柳煙柔連忙點(diǎn)頭,眼巴巴的看著督公,希望他能大發(fā)慈悲,不要她的銀票了。
云北霄忍不住低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將手中的銀票和她其他的放在一起。
柳煙柔看的眼皮都不禁跳了跳。
督公……他不會(huì)是一張都不打算給她留吧。
上輩子,她可沒少聽說督公摳門的事情,但凡送到他手里的東西,就從沒有吐出去的。
嗚嗚嗚……她的兩千兩銀子,都還沒捂熱呢。
“怎么的?怕本督拿走你的?”云北霄不禁失笑。
這小丫頭,財(cái)迷的毛病改不了了吧。
小時(shí)候救他,還不忘讓他給銀子呢。
云北霄腦海里閃過她小豆丁的模樣,雙手叉腰的站在他面前,奶呼呼兇巴巴的說:
“我今兒救了你一命,你就當(dāng)知恩圖報(bào),快點(diǎn)給銀子,五兩!”
她伸出胖乎乎的五根手指,想了下,看了看他身上破破爛爛的樣子,又攥回去兩根。
過了會(huì)兒,又攥回去兩根。
繼續(xù)兇巴巴的沖著他說。
“一兩!不能再少了!現(xiàn)在沒有的話,先欠著也行!
我叫蘇煙柔,青州蘇家最最最最受寵的小小姐,到時(shí)候記得還我!”
她驕傲的拍著胸脯,得意的小模樣兒,他至今記憶猶新。
那會(huì)兒他就在想,這世間怎會(huì)有這般嬌憨可愛的小丫頭。
柳煙柔沒看到云北霄怔愣的樣子,咬唇想了會(huì)兒,上前小心翼翼的扯著他的衣袖,仰頭眼巴巴的看著他。
“督公,能不能不要全拿走,煙柔真的很缺銀子?!?/p>
這一刻,云北霄心都要融化了。
他不禁笑著俯身,在她唇瓣輕輕落下一吻,將銀子盡數(shù)塞到她手里,道:
“都是你的?!?/p>
柳煙柔還在捂著唇瓣怔楞,聞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真的?”
“真的!”
云北霄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這么做了,一直沒有機(jī)會(huì)。
手感還不錯(cuò)。
又捏了捏。
柳煙柔滿心滿眼都是銀子到手了的喜悅,哪里會(huì)在意鼻子被捏了下。
督公愿意,別說是鼻子了,他想捏哪里都可以。
云北霄瞧著她財(cái)迷的樣子,就一陣低笑,附身,在她耳畔說道:
“本督明兒個(gè)在督公府等你,你傍晚再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