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蘇嬤嬤早已經(jīng)命喪她手，月禾只要一想起眼下的境遇，就對那個老虔婆恨得牙癢癢?！叭タ纯礋崴?？”“嘿嘿！那你去吧！記得快去快回啊！”余建才用力地在月禾嬌嫩的臉蛋上，狠狠地捏了一把，瞬間掐出一個大紅印子。“給老爺我乖一點兒！別想著偷偷躲去下人房睡覺。”“小心我過去，把你給拎過來?！彼麚崦潞棠樕希凰蟪鰜淼挠∽?，心頭莫名的變得火熱起來?！笆桥乙欢烊タ旎??！薄袄蠣敹亲羽I不餓？要不要奴家順便看看，灶屋里還有沒有什么好吃的？”夜色如此深沉，時間又是如此的漫長。月禾從不知道，夜晚的時光對她來說，是這么的難挨?！耙残邪桑　薄澳銊e給我耍什么花樣，老老實實的準(zhǔn)備好熱水，再拿些吃的過來?！庇嘟ú艠泛呛堑亟淮_朝著大床的方向走去。顧家的生活，實在是太過美好了。衣食住行，樣樣都不必他操心。這種大老爺?shù)纳?，只希望能更長更久一些才好啊！月禾跌跌撞撞地出了屋子，頗有幾分生無可戀地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月亮早在不知道什么時候沒了影子。四周圍黑漆漆的，只有樹葉在風(fēng)中舞動，沙沙作響，聽得人心里直發(fā)慌。月禾攏了攏身上的衣裳，她還穿著從汪府帶來的衣衫。在深夜里，顯得略有幾分單薄。靈香坐在灶屋的矮凳上，手撐著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突然間，她的手滑了一下，腦袋差一點兒磕到灶臺上，嚇得她渾身一個激靈?！把?！月禾姐姐，你怎么走路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的??！”“真是嚇?biāo)牢伊?！”她剛坐直身子，便看見月禾姐姐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站在她的面前。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灶臺上的大鍋，不知在想些什么。“你這么晚了過來，是又來要熱水的吧？”小姑娘年紀(jì)不大，卻對這些事情門兒清。想當(dāng)初在徐員外的府上當(dāng)差時，她和現(xiàn)在的紫蘇，就親自守在老爺?shù)拈T口，聽著里頭的動靜。她站起身，拿起放在灶臺邊的木桶，遞到月禾的腳邊?！敖o！木桶我都替你準(zhǔn)備好了?！薄斑@么晚了，我還在這里守著，就是為了等你過來呢。”她不經(jīng)意地說著，一邊打著哈欠。月禾的目光瞬間像是利箭一樣，直直地射向靈香?！澳氵B你也瞧不起我？！”她絲毫不覺得，靈香這么晚還等在這里，是在幫她。恰恰相反，她覺得靈香守在這兒，就是為了等到她大晚上的過來叫水，好看她的笑話?！鞍?？！我瞧不起你？”靈香的瞌睡瞬間徹底清醒了。這都哪兒跟哪兒?。∫皇侵軏邒摺欀苁显缬薪淮?，讓她一定協(xié)助月禾，把余村長伺候好了。她才不會這么大晚上的不睡覺，守在灶臺邊上，看著一大鍋熱水發(fā)呆呢。“你實在想多了。”“大家都是做奴婢的命，我有什么可瞧不起你的？”靈香不耐煩地拿起灶臺上放著的水瓢，直接塞進(jìn)月禾的手里?！敖o你！熱水我早就已經(jīng)燒好備著了?！薄傲硗饽沁吂褡永镞€有兩碟桂花糕，也是給你家老爺準(zhǔn)備的。”小姑娘沒好氣地撇了撇嘴，無聲地嘆了口氣。她伺候自家小少爺和小小姐，都沒有如此的磨人。“你還說沒有瞧不起我？！”月禾把水瓢往地上用力地一扔，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止不住地滑落?！澳阍潞探愫枚硕说模憧迋€什么勁??？”“再說了，現(xiàn)在這大半夜的，你怎么哭起來”靈香有些手足無措地揪著衣角，看向月禾姐姐傷心痛哭的模樣，只覺得一陣頭痛?！叭f一再把兩位小主子吵醒了，影響他們明天去學(xué)堂，管事嬤嬤肯定要怪罪下來的?！笨墒窃潞痰臏I水，就好像是打開了的閘門，怎么都止不住?！澳銈兤圬?fù)人連你也欺負(fù)我”她不停地嗚咽著，想到馬上又要回到那個可怕的屋子里，面對如狼似虎的老爺。月禾的整顆心，便止不住的抽痛起來?！昂妹妹?！你可知道，二莊管事到底什么時候能回來？”“我實在是受不住了?！薄斑@樣的日子，真是太難了，我我一天都忍不下去了。”靈香不由得嘆了口氣，想起曾經(jīng)的蓮香姐姐，眼底不禁浮現(xiàn)起一抹同情。她和紫蘇兩人，最大的幸運(yùn)，就是在人牙子那里，遇到了大小姐。自從她們跟在大小姐的身邊之后，再也沒有經(jīng)歷過那種糟心的事情。她雖說無法理解月禾姐姐的痛苦，心底卻無比的同情。伺候老爺若真的是什么美差，蓮香姐姐當(dāng)初，又怎么會結(jié)束生命，換來終結(jié)那樣的日子？“說到底，你畢竟是余村長家的丫鬟，汪夫人把你送給他，就是替他暖床，順便開枝散葉的?！薄熬退闶嵌f管事辦差回來了，想必也幫不了你吧！”靈香也只是個小丫鬟，在顧家更不認(rèn)識幾個，能說得上話的管事?！暗共蝗缥胰湍愀苁抡f說？”“讓江管事幫幫你吧！”小姑娘并沒有因為月禾扔了水瓢而生氣，反倒十分同情她此刻的處境?！敖苁?？！他真的會愿意幫我嗎？”月禾想起那位皮笑肉不笑的總管事，心底不禁有些發(fā)怵。他似乎有一雙可以洞察人心的眼睛，每每看向她的時候，總令她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安蝗ピ囋?，怎么會知道他不肯幫你呀？”“要不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找他？”靈香想起后來，她從旁人口中聽說的消息，不由得眼前一亮。或許江管事看在苦命的蓮香姐姐的份上，會樂意幫一幫，與她同樣命苦的月禾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