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午后,大家吃飽飯,正打算曬一曬太陽,卻不知哪里來了一陣陰風(fēng)吹來了厚厚的積雪云,不多時便紛紛揚(yáng)揚(yáng)又下起了大雪。
不消片刻功夫,上午才掃出來的路就又積上了一層薄雪,一腳踩上去嘎吱作響。
雖然突如其來的風(fēng)雪掃來了幾分壓抑,但卻因?yàn)槟觋P(guān)將至,人們生生在這風(fēng)雪之中生出了幾分熱鬧喜悅。
“來人啊——”
“有人上吊啊——”
尖銳的喊聲刺破雪霧,眾人聽到聲音,紛紛從自家屋子里探出腦袋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四面八方便趕來了圍觀群眾。
楚云泓穿著一身灰白色的棉袍,身上還披著一層麻衣,將一根手腕粗的麻繩穿過了顧家大門外的廊檐上打了個圈兒,把腦袋塞了進(jìn)去。
眾人趕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蹬掉了椅子,懸掛在半空中蹬腿兒了!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人救下來的時候,楚云泓面色慘白,脖子上一圈青紫色的印子極為明顯,當(dāng)即就有人把他認(rèn)了出來。
“這不是這陣子的冤主嗎?”
“你認(rèn)得?”
“認(rèn)得,這是錦城守備的兒子,最近那個強(qiáng)辱人妻,逼其自戕的案子聽說沒?他就是冤主,嘖嘖嘖,真是可憐啊!”
“啊?就是他???不對啊,不是說咱們陛下下令,一定要嚴(yán)懲兇手嗎?”
“下令這么多天了,要是兇手真被嚴(yán)懲了,他還用跑來兇手門口上吊嗎?”
“唉……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眼瞅著都要過年了,卻……唉……”
“你們都不知道?。俊?/p>
“知道什么?”
“錦城守備的兒子之所以想不開,那是因?yàn)樗系鶠榱私o他討個公道,被人逼得在宮里都觸柱自殺了!”
“什么?被誰逼的?”
“還能有誰,宋家嫡女,顧家當(dāng)家夫人,那個出了名的窩囊廢唄!”
“???她連府上的妾都不敢收拾,能有膽子收拾一城守備?還能把人逼得自盡?”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聽說啊,她今天在御書房為了護(hù)她那廢物相公,直接被嚇破了膽子昏死過去,人到現(xiàn)在還沒醒呢!”
“真是作孽啊!那顧潯淵害了人命,現(xiàn)在還逼著自己膽小的妻子去為他出頭,真是混賬東西!”
“怪不得楚公子要在他家大門口上吊,換作是我,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他!”
“唉……”
在暗樁的引導(dǎo)下,圍觀百姓你一言我一語地知道了御書房里發(fā)生的事。
一時間,矛頭直指顧潯淵,不少人都開始喊著要顧潯淵出來償命了。
顧府內(nèi),正在享受和白嬌嬌二人世界的顧潯淵聞聽此言,立刻不悅地道:“宋惜月呢?她還沒回來?”
“大人,夫人在宮里出了點(diǎn)事……”
“她能出什么事兒???宮里有個當(dāng)皇后的姨母,有個當(dāng)賢妃的姑母,她入宮不是跟回家一樣嗎?”白嬌嬌打斷了管事的話,靠在顧潯淵的身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聽了這話,顧潯淵也道:“馬上派人從后門去宮門口等著,宋惜月一出來,讓她立刻回府來解決門口的事!”
聞言,門房管事遲疑了一下,道:“可是大人,現(xiàn)在外頭的百姓們情緒十分激動,若是不管不顧,只怕他們不僅是潑糞這么簡單了。”
顧潯淵聞言正要說什么,白嬌嬌卻冷哼一聲,道:“他們不過就是見那楚云泓在我們家門口上吊了,覺得楚云泓可憐,一時間的正義感而已?!?/p>
“去,你讓人去賬房支一百兩銀子給楚云泓,把人趕走就是了?!?/p>
聽了這話,門房管事憂心忡忡:“蘭夫人,如此只怕會引得眾人不滿之心更加激烈,怕是不妥!”
“都給他一百兩了,還有什么不妥!”顧潯淵也滿臉不耐煩:“楚云泓父子倆鬧騰這么久,就是想要在我身上得點(diǎn)好處,好處給足了,他自然會消停?!?/p>
說著,顧潯淵想了想,道:“這樣,銀子就別給了,你出去跟楚云泓說,我可以給他安排一個禁衛(wèi)軍里的六品官職,叫他適可而止,否則我絕不再理會他!”
聞言,門房管事抿了抿唇:“大人,楚公子畢竟剛剛上吊被救下來,若是聽了這番話情緒激動該怎么辦?”
“那就直接打出去!”
白嬌嬌不屑地道:“反正今天宋惜月已經(jīng)入宮了,就算她廢物一點(diǎn),沒有順利把事情辦妥,她也會去找她的皇后姨母和賢妃姑母幫忙?!?/p>
“楚云泓跑來我們家門口上吊,絕對是聽到了什么不好的風(fēng)聲,想來孤注一擲,我們絕不能被他的奸計(jì)算計(jì)?!?/p>
說完,白嬌嬌干脆站起身,狠狠瞪了門房管事一眼:“算了,你也是個不中用的,本夫人親自去料理那個楚云泓!”
見狀,顧潯淵趕緊去拉她:“嬌兒,這種事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天寒地凍的,你哪兒能折騰!”
白嬌嬌轉(zhuǎn)頭,溫柔地看著他,道:“顧郎別擔(dān)心,外頭冷不著我,左右這件事拖得也夠久了,楚云泓今日這么鬧,有點(diǎn)惹人煩,我一次去將他打發(fā)了就成?!?/p>
“我擔(dān)心外頭的刁民傷了你?!鳖櫇Y說著,心中意動。
自打上次病了之后,他最近總是覺得有心無力,剛剛門房來稟告外頭的事情之前,他和白嬌嬌擺弄了許久,剛有一點(diǎn)感覺,實(shí)在是不想放她走。
白嬌嬌聽了他的話,心里甜蜜,嬌聲道:“顧郎你忘了么,我可是大澤福女,那些無知百姓信我得很,不會傷我的,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
聞言,顧潯淵心里還是舍不得,但白嬌嬌卻已經(jīng)松開了他的手往外走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顧潯淵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褲襠。
隨后起身,去了白嬌嬌存放萬壽丸和如意酒的地方。
他實(shí)在是憋得不行了,今天他必須要爽一把。
顧府大門外。
眾人正群情激憤之時,一直緊閉著的大門“嘎吱”一聲從里頭打開了。
穿著白色兔毛斗篷的白嬌嬌從里頭走了出來。
門房管事背過身,閉上眼睛大喊:“大澤福女到——”
眾人的視線立刻聚焦了過來。
白嬌嬌見狀,心里全是被注視的滿足感,緩緩開口:“聽聞有人在我府外上吊,我特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p>
眾人聞言,趕忙讓開,將剛剛被“搶救”醒來不久的楚云泓露了出來。
一看到他,白嬌嬌就露出了一個鄙夷的表情:“原來是楚公子,怎么?楚公子是銀子花完了,又來訛詐我們顧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