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記生怕費逸禮答應(yīng),便連忙伏在費逸禮耳邊道:“殷國火藥很是厲害,但是雪天路滑,不便運送,她之所以提出此條件,便是要為火藥從一線天送過來爭取時間!費將軍可萬萬不能上當!”
費逸禮瞪了付記一眼,暗道他自作聰明插話。
費逸禮怎會不知虞安歌的打算,他雖沒見過火藥的威力,卻也只是那東西的厲害。
出征前,應(yīng)蒼也給他下了命令,要他在殷國人用上火藥前,盡快拿下碧玉城。
他可不會因為想要知道兄長尸骨的下落,就耽誤了攻城的大事。
費逸禮已經(jīng)做好假意答應(yīng)虞安歌的打算,可旁邊的付記不知道。
付記剛說完,就被費逸禮瞪了一下,只當費逸禮要為了兄長的尸骨犯渾,不由更加著急。
虞安歌看到后,暗道天助我也。
這個付記原本是呂巖身邊的一員將領(lǐng),倒是有幾分能耐,邕城之戰(zhàn)時,虞安歌還跟他打過照面。
呂巖死后,本該是這個付記接過呂巖手中的兵馬,繼續(xù)入侵大殷,可是應(yīng)蒼指派了費逸禮過來,倒把付記撇到一邊。
虞安歌不信這個付記便是再忠心,心里也不會沒有怨言。
這就是虞安歌的突破點。
虞安歌冷笑道:“看來費將軍身為涼國大將,連這種小事都不能做決定,還得看身邊無名小卒的臉色?!?/p>
這一聲“無名小卒”深深刺激了付記,他指著虞安歌便破口大罵起來:“你休要在此挑撥離間,胡攪蠻纏!”
虞安歌聳聳肩膀:“費將軍,軍中究竟是你下決定,還是這個無名小卒下決定?”
付記氣得跳腳,對費逸禮的言辭更加激烈:“費將軍!您可萬萬不能中了她的奸計,答應(yīng)下這無稽之談?。 ?/p>
費逸禮現(xiàn)在一心都是兄長尸骨的下落,對付記在旁吵嚷十分厭煩。
他怎么可能真的答應(yīng)?
不過是權(quán)宜之策。
費逸禮將付記推開,對虞安歌道:“本將答應(yīng)你,七天之內(nèi),絕不入侵碧玉城?!?/p>
一旁的付記臉色蒼白,不知道皇帝為何派這么一個頭腦簡單的將領(lǐng)過來!
這還不如之前的呂巖。
付記在這里捶胸頓足,虞安歌道:“立個誓書吧,一言既出,駟馬難追?!?/p>
費逸禮半分沒有猶豫,眼下沒有紙筆,他便扯下里衣的一片棉布,割破手指,在棉布上寫字。
末了,費逸禮道:“以血為誓,本將答應(yīng)了。”
虞安歌看到那血書臉上一喜,示意費逸禮將其送過來。
費逸禮將血書一分為二,先讓人送了半塊兒過去,才道:“剩下的一半,等你說出我兄長尸骨的下落,我便還給你?!?/p>
虞安歌拿到半份血書,舉過頭頂大喊:“誓書在此!費逸禮答應(yīng)停戰(zhàn)七日!”
城墻上的人影似有騷動,但看不到他們的臉,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不過虞安歌身邊帶著的這十個護衛(wèi),具是一臉欣喜。
費逸禮在心里冷笑,只有殷國人才會這般注重誓言,竟然覺得一份潦草的血書,就真的能抵抗大涼的鐵騎了。
虞安歌小心翼翼將半份誓書折好,放入懷中。
她同樣在心底冷笑,什么狗屁誓書,她才不會信費逸禮會守承諾。
無論是提出這個條件,還是讓費逸禮寫下誓書,做出高興狀,都不過是為了讓費逸禮一步步放松警惕。
費逸禮急不可耐道:“快說!我兄長的尸骨何在?”
虞安歌道:“費將軍稍安,且聽我慢慢道來。”
費逸禮握緊了馬韁,臉色陰郁。
虞安歌道:“當時費逸春將軍在我大殷國宴上表演與豹共舞,忽然,那豹子發(fā)了狂,費逸春將軍在籠中勇猛殺豹,可是令我等大開眼界?!?/p>
費逸禮深呼吸了一口氣,催促道:“本將不欲聽這些細枝末節(jié),你只需將我兄長尸骨下落告訴我便是!”
虞安歌還是不緊不慢道:“費將軍稍安,我總要將來龍去脈說清楚,您才知道費逸春將軍之死與我無關(guān)不是?!?/p>
費逸禮緊盯著虞安歌,并不信這話。
就算兄長不是死于眼前人之手,也是在她手里瞎掉的。
虞安歌繼續(xù)道:“費逸春殺豹雖然勇猛,可那豹子躁動不安,卻是令當時我朝謝皇后受驚小產(chǎn)?!?/p>
費逸禮再次催促道:“說重點!”
虞安歌絲毫不受影響,將往事徐徐道來:“國宴上雖然沒有發(fā)生什么,哀帝讓都涼使都回去了。但是后來謝皇后小產(chǎn),以后再難有孕,令哀帝痛苦不已,便想要將殺豹驚到謝皇后的費逸春處死?!?/p>
費逸禮聽到這兒,怒目圓睜。
大殷的皇后那般脆弱,不過籠中殺豹,就能被嚇流產(chǎn),怎么能怪罪在他兄長頭上?
費逸禮道:“繼續(xù)?!?/p>
虞安歌接著道:“可是哀帝念在兩國交好,不知該如何開口向涼使要人,誰承想,不等哀帝開口要人,涼使中一位姓蒼的大人,竟然主動將費逸春交了出來?!?/p>
蒼大人?
費逸禮瞳孔微縮,涼使中只會有一個蒼大人,那便是他們的圣上應(yīng)蒼。
費逸禮當即想到?jīng)鍪够鼐┖?,對他兄長的死語焉不詳。
“費將軍,您莫要被此狡詐之人蠱惑了?。 ?/p>
虞安歌的話被付記再次打斷,費逸禮在一怒之下,大吼道:“住口!”
他轉(zhuǎn)頭,眼睛醞釀著恨意:“胡說八道!涼使怎么會主動將我兄長交出!”
虞安歌詫異道:“什么?你不知道嗎?涼使要替你們圣上求娶我大殷的仙娘娘,以一個因為眼瞎不中用了的費逸春換我朝哀帝平息怒火。后來雖然沒有娶到仙娘娘,可也娶到了我國公主。一個棄子,換一個公主,很劃算?!?/p>
“嗖——”
一支箭羽突然從費逸禮身后襲來,直沖虞安歌面門而去。
幸好虞安歌帶出來的這十個人,時刻警惕著敵軍的動向,還沒到虞安歌身邊,盧霞便將箭羽截斷,雁帛魚書就把盾牌擋在前面。
費逸禮當即回頭,發(fā)現(xiàn)射箭之人乃是付記。
虞安歌大喊道:“涼人不講武德!竟敢偷襲!快走!”
說著,虞安歌便在十人的護送下逃離。
兄長尸骨的下落還未知道,費逸禮對付記怒吼道:“誰讓你射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