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唯馬上明白柳顏歡說的是什么意思，瞪大雙眸，驚喜地看向她。

　　“咱們書院開到揚州去，也能更大范圍地宣揚和傳播女子讀書的風(fēng)氣。之前為了書院的招生，用了一些不大體面的宣傳手段，急需撥亂反正。你去揚州開一家分院，切切實實地傳道授業(yè)解惑，才能改善世人對我們書院不好的印象?！?br>
　　張可唯驚喜不已，一雙大眼睛里盛滿了歡喜。

　　“柳姐姐你這個提議實在太好了！”說完她開始噼里啪啦地說起自己對分院的規(guī)劃和暢想。

　　從她的話里，柳顏歡感覺得到張可唯早就有了開分院的打算的，只是這一步?jīng)]想這么快，也沒想到會在揚州開。

　　“只是我離開了，毓秀書院的院長該讓誰來做呢？”

　　這倒是個難題了，這毓秀書院是張可唯一手操辦起來的，就像她奶大的孩子，現(xiàn)在交給誰她都不放心。

　　柳顏歡淡笑道：“這就是你要考慮的事了，書院沒有人比你更熟悉，你對書院的感情也沒有人比你多，你要將它交給誰就交給誰?！?br>
　　張可唯聽柳顏歡完全做撒手掌柜，不免撒嬌道：“柳姐姐也不幫我出出主意！”

　　“哎喲，你這個沒良心的，方才我出的主意還不夠多嗎？再說，建分院的錢休想我出一分！”

　　“我錯了我錯了！”張可唯連忙告饒。又說了一些事情后，張可唯道：“如今京都城內(nèi)各方勢力角逐，很難有安穩(wěn)的日子了?！?br>
　　柳顏歡和她細(xì)聊了一下她不在的日子里，京都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

　　“大皇子遇刺后便一直在皇子府養(yǎng)病，遲遲不提去封地的事情。裴茗定然在他的手上，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不管他要做什么，我們首先要確保的就是公主和我們自己的安危。”柳顏歡太能明白生命對一個人來說的重要性，她是重活一次的人，這輩子也在生疏且認(rèn)真地追尋著自己的人生意義。

　　“柳姐姐說得對，我們做好所有的應(yīng)對之策，回頭我就跟公主說，讓她加強(qiáng)身邊的防衛(wèi)。”

　　送走張可唯之后，柳顏歡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讓人備了馬車，自己喬裝了一番后，先去正元堂換馬車，再去了鎮(zhèn)國公府。

　　要說她在外最思念的，自然就是自己的女兒了。

　　唉，人心果然是有明顯的分級的，以前在外最想的是父母，現(xiàn)在最想的是女兒，其次才是自己的父母。

　　錢氏看到柳顏歡來，高興不已，忙讓奶娘將冬娘抱出來玩兒。

　　“哎，這個家里啊，還有要有晚輩才熱鬧。你不在的日子里啊，我也沒幾個能說話的人。要不是有冬娘在，這日子真是沒趣得很?！?br>
　　“伯母可以出去走走，看看風(fēng)景吃吃茶呀！”柳顏歡抱著冬娘和她逗趣。

　　冬娘長出了幾顆小牙，抱著柳顏歡的一根手指頭啃得口水橫流。

　　“可不能叫她這么啃，會養(yǎng)成壞習(xí)慣的。”

　　柳顏歡也知道這點，她抽回手，拿帕子將冬娘的口水都擦干凈。忽地聽錢氏道：“馮家的案子水落石出了，裴常勝一家被判了斬立決，等抓到人之后，就會行刑。三房的人流放嶺南，無詔不得入京?！?br>
　　柳顏歡動作微頓，看著錢氏，不解道：“伯母在想什么呢？”

　　“只是感慨事實變遷，從未想過真相會有大白于天下的一日。母親愧疚了十幾年，瞞了十幾年，因為這事又病了十幾年，結(jié)果她去了，所有的事情也都浮出了水面。只覺得她可憐?！?br>
　　柳顏歡沉默了，有句話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裴老夫人瞞下裴常勝滔天罪行的時候，可有想過十幾萬的裴家軍都死不瞑目？

　　那一役，她失去了大兒子，失去了丈夫，因為不想再失去二兒子，所以選擇了一條錯誤的路。

　　自那之后，良心備受煎熬，母子離心。

　　“老夫人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機(jī)會，是他不懂得老夫人的良苦用心?！?br>
　　老夫人對這個兒子可以說是殫精竭慮，所有能給的都給了，可惜啊，人心不足蛇吞象。裴常勝落到這副田地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聽說你昨日回來遇襲，裴煥被帶走了?！?br>
　　柳顏歡點頭，她們不擔(dān)心裴煥的安危，虎毒不食子，裴常勝劫車也是怕裴煥入獄后被斬首吧。

　　離京都七十里的云瑯山上，裴煥啃了兩日的大餅，終于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裴常勝風(fēng)塵仆仆，渾身打扮哪里還有當(dāng)初的金貴，胡子拉碴，面容黝黑。他還在此基礎(chǔ)上做了一些喬裝，哪怕是曾經(jīng)的同僚站在他的面前，怕也很難認(rèn)出他來。

　　裴煥看到他的時候，也是怔愣了許久，還是裴常勝開口，他才反應(yīng)過來。

　　“怎么，不認(rèn)識為父了？”

　　裴煥錯愕了一下，看守他們的人就將金丸拖了出去，給了父子二人說話的空間。

　　“父親不該讓人劫我。”裴煥沉聲道。

　　“不救你難不成讓你回京去殺頭？”

　　裴煥的聲音瞬間拔高起來，“既然父親知道這是殺頭的罪，當(dāng)初為什么要犯！你這么做對得起祖父，對得起大伯父，對得起死去的裴家軍嗎！”

　　裴常勝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指著裴煥的鼻子大罵道：“輪不到你來指責(zé)老子！要不是老子，你連命都沒有！”

　　“我也不需要你給我的命！”裴煥吼道，他的身子都在顫抖，面對裴常勝的時候，他是害怕的，畢竟裴常勝是一個強(qiáng)壯的男子，他雖然習(xí)過武，可走了仕途之后，就疏于練習(xí)，再加上通州公事繁忙，更是瘦得成弱雞。

　　怕是裴常勝一巴掌下來，就能抽掉他的半條命。

　　“我一想到我的親生母親是懷著厭惡的心情將我生下來的，我就難受，為什么我的父親是這樣的人！通敵叛國的國賊！強(qiáng)搶民女的人渣！”

　　“啪！”

　　一聲脆響，裴常勝一巴掌扇在裴煥的臉上，直接將他扇得口腔腥甜，腦袋發(fā)暈，兩耳嗡鳴。

　　“呵！老子涉險將你救出來，你還不知道感恩！既然這樣，沒什么可說的，晚上就讓人將你送走！”

　　裴常勝摔門而去，金丸又被扔了進(jìn)來，看到裴煥的半暈在地上無聲地落淚，人都驚慌失措起來。

　　“少爺！少爺你的耳朵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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