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濤救人離開,上面的懸梁才坍塌下來,砸到了佛祖金身,將地上砸出一個大坑來。
“出來了,文相將人救出來了!”
文濤救出最后兩個人時,外面的僧人香客們皆是松了口氣。
而文濤,也耗盡了力氣般,將背上的人放下,臉色隱隱發(fā)白,“你可以松開了?!?/p>
他背上的姑娘,似是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松開兩條胳膊。
因為害怕,所以她緊緊地抱著文相的脖子。
導致文相救她,她卻對文相鎖喉!
小姑娘劫后余生,眼淚啪嗒啪嗒的掉,“文相與公主的恩情,陸琳一輩子都不會忘,若不是你們,陸琳今天就要變成一具干皮焦尸了?!?/p>
文濤扯了扯嘴角,“已經(jīng)沒事了,陸姑娘的腿被砸到了,需盡快找個大夫看看?!?/p>
“比起沒命,這點傷算什么?!标懥湛拗f,“公主為了救我,手傷的那樣嚴重……”
她都看到了。
那供桌本來起了火。
她被供桌砸到腿,別人都逃了出去,可她動不了。
陸琳都絕望了。
七公主卻出現(xiàn)了。
她用自己的胳膊,卷起衣袖,將供桌燃起的火給拍滅了,為了搬開供桌救她,公主的手,還被燙傷了。
蕭落面上沒什么表情,仿佛救人的不是她一樣,“我沒什么事,回去抹點藥就好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本公主就不送了。”
陸琳點點頭。
心中暗暗決定。
等她養(yǎng)好傷,一定要好好拜謝公主救命之恩。
蕭落要走,卻……
她低眉,看向自己的胳膊,語氣不輕不淡,“你還要抓到什么時候?”
文濤一愣,然后才注意到,自己還在抓著七公主的小胳膊。
他連忙松開,“微臣得罪了,七公主見諒?!?/p>
蕭落沒說什么。
文濤發(fā)覺,七公主那雙眼睛中,好像對什么都不在乎,包括自己的生死。
不,她還是有在乎的。
在乎太妃的靈位。
救人之后,還抱著靈位不松手。
文濤腦子里突然想起七公主抱著牌位,在火場里的那一眼,平淡涼薄的眼神中,沒有求生的欲念。
那一刻,她是不是想,就這么留在火場里也好?
蕭落雙手被燙傷,灼心似的疼。
她兩只手微微顫抖,卻藏盡衣袖中,不叫人發(fā)覺。
沒事的,這點燙傷,很快就會痊愈的。
她這么安慰自己。
可是十指連心,掌心都燙出了水泡,怎能不疼。
她的衣裙,也被火燎了,又臟又狼狽。
蕭落下臺階的瞬間,腳下一軟,腳步有過瞬間的虛浮,身子一陣無力。
雙掌的疼,更是讓她有過片刻的頭暈目眩。
“公主…”一雙沉穩(wěn)的手,扶住了她。
蕭落抬眸,看到文濤一樣狼狽不堪的臉,她想甩開,不喜人觸碰,文濤卻抓的很緊,他彎腰道。
“七公主,得罪了?!?/p>
蕭落感覺雙腳騰地,便被文濤抱了起來。
蕭落頓時渾身緊繃,“文相,你未免太大膽了些!”
“微臣冒犯公主,但憑責罰?!弊焐线@么說,手上卻抱的更穩(wěn),“臣送公主下山?!?/p>
僧人抬來擔架,陸琳坐了上去,無意間看到文濤抱人下山的背影,她突然嘀咕一句,“真般配啊?!?/p>
蕭落很拘謹。
她的手無處安放。
因為她手心全是血灰,很臟。
怕蹭臟了文濤的衣襟。
本是想將雙手藏起來,等它自己愈合的。
偏這男人要多管閑事。
叫她無處可藏。
山腳下,文母還在焦急的等。
陶母安慰她,“二姐你別擔心,文濤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p>
陶母與文母,是姐妹。
“多虧表哥救了我,不然我就見不到姨母您了。”陶雅陪在文母身邊撒嬌。
“文濤是我親生,我孩子我能不了解嗎,即便不是你,換了旁人,他也會救的?!蔽哪竾@息道,“那孩子心善,不會見人危難,見死不救的?!?/p>
陶雅撇撇嘴,她想聽的是,她于表哥來說,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二姐說的是,我們陪二姐等?!碧漳父胶偷?。
陶家可是有意,撮合陶雅和文濤的。
文濤年紀輕輕,便是丞相,前途不可限量啊。
文母正焦心著,忽然就看到自家兒子,抱著一個女子下山來了。
“是表哥!”陶雅率先喊出了聲,原本很欣喜,可是看到文濤抱著個女人,陶雅頓時沉了臉,“她是誰?表哥為什么抱著她!”
文母立時迎上去,“沒事吧?快讓母親看看,公主?”
看清文濤懷里的女子,文母頓時一愣,然后眼睛一亮。
這孩子,手速夠快的啊。
蕭落很會尷尬,壓低了聲音道,“放我下來。”
文濤面上有些不自然,動作輕柔又小心的將她放下,蕭落努力站穩(wěn),面上維持著氣定神閑,“文老夫人,失禮了?!?/p>
“失禮的是我,母親,公主大義救人,是兒子唐突了公主。”文濤賠禮道。
蕭落眼神微閃,沒說什么。
只是神情,頗為冷淡。
文母一聽,便立即注意到蕭落的手,她小心翼翼的握住蕭落的雙手,金枝玉葉的雙手,卻燙傷一片,血與黑灰黏在一起,水泡都磨破了,文母忍不住心疼道,“公主,傷成這樣,得多疼啊?!?/p>
蕭落愣住。
疼?
某個瞬間,酸澀感沖襲眼眶,蕭落眼眶酸澀,打從母妃過世后,就沒有人關心她疼不疼了。
文母的關心,讓她感到一絲溫暖,蕭落難得扯出個笑意,“疼的,不過能救回一條人命,也值的?!?/p>
文濤看著她涼薄的側臉,以為七公主冷淡,其實她的血,也是熱的。
文母點點頭。
看一個人,只需看她的眼睛。
七公主雖目光淡薄,但她眼睛里是有善意的。
蕭落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我早已習慣了,自己舔傷口。
受傷了,便將傷口藏起來。
“我……”
蕭落正要開口,文母像是知道她要說什么,她出聲攔截道,“公主傷成這樣,要及時找大夫上藥才是,正好,我馬車上有些金瘡藥,公主若不嫌棄,就坐我的馬車回去吧,我找人給公主上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