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冷漠,幽涼,甚至帶著一絲玩味,譏稍。
涂青冷汗直下。
鄭守成讓涂虎來迎接君上。
實則便是想給君上一個下馬威。
否則,鄭守成便該親自來。
鄭守成故意說是在后方準備接風宴,款待君上,其實就是故意試探。
可涂青覺得,鄭守成就要完蛋了。
他直覺,君上勢必會整頓甘州!
他說不清是激動還是懼怕,顫聲道,“末將不敢,君上息怒?!?/p>
蕭宴目無波瀾的掃了眼甘州城,這一眼,瞥見甘州城門內,空曠無人,凈街了。
“認識朕?朕聽聞,甘州眼中無君王,當你們不識君呢?!笔捬缯Z氣淡然。
“末將不敢。”涂青頭都不敢抬。
涂虎的尸體就倒在面前,死不瞑目。
“朕親手斬了他,你說是不是他的榮幸?!笔捬缬值馈?/p>
涂青吞了吞口水,“是……”
“知道為什么沒斬你么?!笔捬缬謫?。
涂青緊張的呼吸都重了,“末將…不知。”
“因為你識君。”
刷的一下。
涂青聽到劍回鞘的聲音。
他感覺自己撿回一條命。
識君。
是因為他剛給君上行禮。
而涂虎,只是低下了他自以為高貴的頭顱。
不識禮數,不敬君王。
所以被君上斬了。
蕭宴牽著唐時錦,入城。
蕭洵跟隨在后。
路過涂青面前時,岑南舟頓了一下,“小將軍,叫什么名字?”
涂青看了眼岑南舟那張妖孽的臉,便迅速低下頭顱,“末將不敢擔一聲將軍,末將名叫涂青?!?/p>
這位,應該就是君上身邊的得力干將,忠毅侯岑南舟。
“別怕,君上不會濫殺無辜,也別跪著了,還不起來給君上帶帶路,君上對甘州,可不熟呢?!贬现鬯菩Ψ切Α?/p>
順便還貼心的扶了把涂青。
涂青腿軟的站起來,“多謝侯爺。”
他連忙跟上前,小心翼翼的在前面給蕭宴帶路。
唐時錦勾唇,一剛一揉,岑南舟是懂得安撫人心的。
“鄭守成,住哪?!本祥_口。
涂青片刻不敢耽誤,低頭道,“住將軍府,末將正要帶君上過去。”
蕭宴沒再開口。
一路來到將軍府。
已經能聞到里面的酒菜香了。
將軍府內,匆匆走來一個身穿盔甲的將軍。
“鄭守成參見君上。”鄭守成單膝跪地,聲音洪亮道,“不知君上駕臨,臣有失遠迎,還請君上恕罪?!?/p>
蕭宴垂眸,瞧著對方故意穿的破破爛爛的盔甲,“甘州是你領兵?”
“回君上,臣負責鎮(zhèn)守甘州?!编嵤爻傻?。
“平身?!笔捬玳_口。
“謝君上?!编嵤爻煽戳搜弁壳?,問,“涂虎呢?”
不是讓他去迎接君上的嗎?
涂青正要開口,便聽君上道,“他不來了?!?/p>
難道找借口干別的去了?
鄭守成心想,讓涂虎給君上一個下馬威,他還真扔下君上溜了。
這小子,膽夠大。
不過也側面說明,他的試探是有用的。
君上需要甘州的兵馬,要人要糧,所以不會發(fā)難。
他心里想當然,殊不知,涂虎已經被陰差押上冥道了。
“那小子竟如此散漫,還有沒有點規(guī)矩,君上見諒,回頭臣一定狠狠責罰,軍法處置!”鄭守成施施然道。
“不必了?!?/p>
蕭宴進府。
岑南舟與蕭洵默默跟上。
鄭守成哼的聲,“君上果然退讓了?!?/p>
涂青很想說,涂虎已經被君上處置了。
自是不會再處置。
君上一路走來,涂虎被斬殺的消息,還沒傳回將軍耳朵里呢。
鄭州誠設了酒宴,蕭宴與唐時錦坐在主位。
岑南舟與蕭洵靠右。
鄭守成坐在左邊,他敬酒道,“臣不知君上親臨西北,若早知曉,臣必定早早前往沙城,拜見君上,君上怎親自來西北了?!?/p>
“聽聞西北無人可用,無兵可調,朕與滿朝文武打了個賭,朕親自來西北,看看能不能調出兵來?!?/p>
鄭守成嘴角抽抽,“君上莫不是在同臣玩笑?”
“將軍慎言?!贬现厶嵝训?,“君無戲言,君上說話,豈是玩笑?”
鄭守成臉色一變,又趕忙賠笑,“是是是,臣失言,君上不知,西北的兵力,布防都有定數,甘州的兵力,也只夠鎮(zhèn)守此處,實在是無力顧及他城,君上若要調兵,甘州怕是就……無人鎮(zhèn)守了。”
岑南舟冷嗤,“君上還沒開口,鄭將軍就開始哭窮了?”
鄭守成臉色又是一僵,“侯爺雖說在沙城盤踞了一段時間,但畢竟也是初來乍到,對西北各城都不熟,臣不是哭窮,只是將甘州的實情告知君上?!?/p>
蕭宴捏著喝酒用的白玉杯,這個酒杯,用在西北,就像一只白鴿誤入了鷹群,閑得嬌俏,格格不入。
原來西北,也不盡是粗野。
“鄭將軍,甘州多少兵馬。”蕭宴嗓音平穩(wěn),不輕不重的開口。
鄭守成遲疑一秒,說道,“四萬兵馬。”
“西北兵馬十二萬,甘州四萬,中州又得了多少?”
君上是想摸他們的底細?
然,兵馬這塊,鄭守成也不敢虛報,“莫約也有四萬。”
“這么說,三城是平分秋色,每人四萬,朕有一事不明,沙城守軍不足兩萬,兵馬,都哪去了?”蕭宴語氣依舊不急不躁。
鄭守成有些緊張,小心應對,“回君上,沙城以前是歸慶王統(tǒng)轄,城內軍防,臣無權過問,故而,臣也不太清楚沙城的守備……”
剩下的兩萬,甘州與中州瓜分了一部分。
剩下的一部分,藏到了燕云寨。
鄭守成心里打鼓,以前,甘州與中州,都歸慶王管轄。
只不過,如今都想占城為王罷了。
岑南舟譏笑一聲,“沙城直面南楚邊境,守備卻是最弱的,若是沙城失守,不知甘州……或者說,我應該說將軍,若沙城失守,將軍能不能獨善其身呢?”
鄭守成扯著嘴角,“侯爺說笑了,西北三城,自是同氣連枝,若真有戰(zhàn)事,甘州自會出兵援助沙城。”
“是么?!?/p>
鄭守成笑笑不說話。
“聽聞魏將軍,是在來甘州的路上遇到悍匪,人就不見了,將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岑南舟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