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勸你,不要跟蕭宴在一起。
你也不聽我的呀。
所以,不要怪師兄不聽勸。
唐時錦閉了閉眼,再睜開,眸子里一片清冷,“你的靈力只是暫時稀釋,以你的修為,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復(fù),師兄,認(rèn)輸嗎?”
“沒了靈力,我還有道術(shù),錦寶如何就認(rèn)為我輸了呢?!?/p>
蕭凜祭出符箓,來提升誅仙劍的力量,足以與蕭宴一戰(zhàn)。
只要殺了蕭宴就好了。
此刻,他對蕭宴的殺心達(dá)到了頂峰。
他要蕭宴死!
“沒有靈力,你便不是王爺?shù)膶κ??!?/p>
唐時錦聲音有些澀,平靜的陳述一個事實。
“不試試怎么知道?”蕭凜卻并不放棄。
“試試就逝世。”唐時錦仍舊抱著一絲希望勸他,“放棄吧,師兄?!?/p>
揮出的誅仙劍代表蕭凜的回答。
唐時錦沉痛的閉眼,心口仿佛壓了塊巨石。
不出意外,他被十九王爺一劍擋了回來。
七星劍的神威從蕭凜心口穿過。
“嘔……”
他猛的嘔出一口血來。
唐時錦喉嚨干澀,聲音有些啞,“師兄,放棄吧!”
同樣的話,她又說了一遍。
若再冥頑不靈,阿宴不會手下留情的。
蕭凜漠然的擦去嘴角血跡,“錦寶,我回不了頭了?!?/p>
走到這一步,要怎么回頭?
他背負(fù)著慶王府和玉衡的冤屈,也背負(fù)著他們的希望。
黑鋒山一事,又害了這么多人的命。
他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可走。
縱然沒了靈力,可蕭凜并非到了窮途末路之時。
他抬手,掌心溢出一團(tuán)黑氣,誅仙劍的仙氣瞬間變了!
陰黑的氣息纏繞在劍上,蕭凜周身邪氣涌動。
“道術(shù)與邪術(shù)并修,哥,我沒有理由再為你求情了?!碧茣r錦眼中沉痛與失望交織。
一聲哥,聽的蕭凜心中酸楚。
那團(tuán)邪氣,她太熟悉了。
那是吞噬了數(shù)不清的靈魂練成的。
她早該想到的,玉衡與他那樣親厚,神教背后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有玉衡?
蕭宴舉劍,七星劍神威匯聚,用盡全力的斬出。
唐時錦默默偏過頭。
劍芒神威仿佛化作一條巨龍,破除了邪氣,穿透他的身體。
蕭凜有些怔楞。
而后大口大口的鮮血嘔出。
他半跪在地上,眼睛里滿是不甘。
唐時錦走到他面前,他身子朝唐時錦歪了過去。
在他倒下之前,唐時錦伸手接住了他。
修道以來,唐時錦自認(rèn)灑脫,可此刻她卻體會到了失去至親的痛楚。
“師兄……”
蕭凜的心脈斷了。
他的生命力正在流失。
他歪在唐時錦臂彎里,嘴里都是血,卻扯著笑,“錦寶,我還是……更喜歡聽你叫哥……”
那樣,顯得更親近。
“哥?!碧茣r錦喉嚨發(fā)酸,“我愧對你……”
蕭凜呵笑,“立場不同罷了?!?/p>
他仿佛又是那個在山里摸魚獵鳥的閑散郡王,扯著帶血的嘴角笑的沒心沒肺,“錦寶,你一直比我強(qiáng)……你守得住自己的道心,我的道心與你不同,即便身死道消,我也不認(rèn)為我的道心有錯,成王敗寇……而已?!?/p>
唐時錦說不出話來。
蕭凜最后摸了摸她的頭,像小時候無數(shù)次摸過的那樣。
唐時錦乖乖讓他摸了。
“錦寶可從來不喜我揉你的腦袋……”
小時候,她會說,摸頭長不高。
從小蕭凜就覺得,他的錦寶妹妹像個小大人一樣。
“以后……摸不著了。”
蕭凜氣息微弱。
手臂垂落下來。
唐時錦一動不動,直到懷里人沒了生息。
她很沉默。
也很平靜。
甚至沒有哭。
而是揮了揮手,撤掉了保護(hù)祁王等人的金光罩,“你們把抓到的人和兵器帶下山吧,后面的事,用不著我了?!?/p>
祁王遲疑片刻,側(cè)目給了石夜一個眼神。
石夜會意,默默的帶著人,將活抓的安國公,以及車隊上的兵器通通帶下山。
留下的,只有蕭宴。
“阿錦……”細(xì)聽,蕭宴聲音有些不穩(wěn)。
他親手了結(jié)了她哥哥的命。
蕭凜雖是罪有應(yīng)得,可他怕阿錦難過……
也怕,阿錦會怨他……
蕭宴內(nèi)心深處,始終有些患得患失。
“王爺,你也走吧,我想送師兄最后一程?!?/p>
唐時錦抬眸說。
她眸中平淡,并無責(zé)怪之意。
蕭宴喉結(jié)動了動,“好……”
“王爺留步?!?/p>
就在蕭宴離開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隨即,一個身穿白色道袍的老者出現(xiàn)。
“師父……”唐時錦喊了聲。
有些委屈,有些心酸,更多的是愧疚。
“徒兒,為師閉關(guān)時突然一陣心痛,一算才知,你師兄有此劫難,他既已認(rèn)罪伏法,就將他的尸身交由為師帶回去安葬,為師會為他超度,送他入地府?!?/p>
唐時錦沒說話。
歸虛又看向蕭宴,微微作揖,行了一禮,“可否請王爺賣老道一個薄面,讓我將這孽徒帶回去,也算全了老道與其師徒一場的緣分。”
蕭宴也認(rèn)出了來人,正是歸虛道長。
他看了眼阿錦,道,“道長請便。”
“多謝王爺?!睔w虛道謝之后,就要去抱蕭凜的肉身,“徒兒,把他給我吧?!?/p>
唐時錦鼻子發(fā)酸,抬起頭滿臉委屈,“師父,你知道他是道尊嗎?”
歸虛哼的聲,“為師若知道他有這么高的修為,做夢都要笑醒了?!?/p>
說罷,他又深深的嘆了聲,“可為師更希望他只是那個修為不精,連符箓都畫不好,只知道氣為師的逆徒。”
唐時錦放了手。
“徒兒,你要多保重啊?!迸R走前,歸虛不舍的看了眼唐時錦,然后帶走了蕭凜。
林子里寒風(fēng)吹過,一絲冰冰涼涼的東西落在了唐時錦臉上。
她輕輕抬手,“下雪了?!?/p>
“阿錦……”
“王爺放心,我不怪你,更不怨你,這是蕭凜的因果,是他選的路?!?/p>
我們勸過,已是仁至義盡。
蕭宴放心了,他牽著唐時錦微涼的雙手,“我們下山吧?!?/p>
“好?!?/p>
接下來的事,就交由祁王全權(quán)處理。
次日,蕭宴和唐時錦便先行返程。
再次經(jīng)過鄴城,唐時錦想到了那位藍(lán)纓將軍。
她與蕭宴傍晚入城,卻發(fā)現(xiàn)城中百姓行色匆匆,攤販開始幫忙收攤,商鋪紛紛關(guān)門閉店。
不一會兒,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間空無一人。
風(fēng)吹過,唐時錦感覺自己腦門兒上飛過一只烏鴉。
還是帶省略號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