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年很矛盾。
他想讓云初甩他一巴掌,憤而離開,他不介意死纏爛打把她追到手,過程波折點也無所謂。
他又不想云初真一走了之,跟他斷了關(guān)系。
這個度的衡量與拿捏,過程煎熬,他覺得他那顆心被架在火爐上翻騰。
宋景年低沉的聲音吐在她耳邊,“想好了,就告訴我結(jié)果?!?/p>
云初不甘心屈居人下,她甚至不愿意碌碌無為,跑一輩子龍?zhí)住?/p>
宋景年知道懷里的人妥協(xié)了。
他眼中燃起的火苗變淡,變冷,將熄,將滅。
宋景年將人翻轉(zhuǎn)過來,眼中的冷凜帶著柔情,他盯著云初的眼睛。
他拇指撫過云初的嘴唇,“無論如何,我都會對你好的?!?/p>
云初眼中的淚滑過,她啞聲,“謝謝宋總?!?/p>
“這么叫太疏遠了,對外叫我宋總,私下...你叫我景年吧,家里人,兄弟都這么叫。”
話音落,宋景年探身過去親吻云初的眼睛。
他不明白她為什么哭?
難道跟他在一起真的這么委屈她?
別的女人求之不得的,他給了,她還矯情?
她不喜歡他,他也不是個為了喜歡她就可以像個傻子一樣甘心被利用的人。
二人各取所需也好!
宋景年雖這樣想,但他還是心痛。
不明所以的心痛。
片刻,宋景年環(huán)顧一下四周。
“以后,你住這,我會時常過來。你父母住公司附近,方便照顧你。”
云初直直地看著宋景年。
她質(zhì)問,“這就是你那晚說的負責?”
宋景年頓了頓。
他沒回答,只說,“你去洗澡吧!”
夜里,宋景年像發(fā)了狠的獅子,云初像他的獵物被禁錮在他身下。
他每一次對她的占有都帶著獵食性,他在發(fā)泄,只是他的發(fā)泄里除了欲望還有什么?
暗夜中,男人的眼睛總是寒涼莫名地盯著云初,他閉眼,伏在她肩頭,含糊不清地嘟囔些什么,像低沉的悶哼又像是無聲的控訴。
云初的手掐著他肩膀上的肉,在情事里與他共沉淪。
第二日,上午十點,宋景年的車停在了覓果公寓的門口。
祈寧拉車門上車的時候,她覷了一眼神情不自在的云初。
云初穿著中高領(lǐng)的淡粉色毛衣,可仍沒蓋住她脖頸上的痕跡。
她上車撞了下云初的肩膀,壓低了聲音。
“昨晚上你去宋總那邊了?”
云初覷了一眼坐在前車副駕駛位置上的宋景年,她頷首。
祈寧沒想到兩人這么快就確立戀愛關(guān)系了。
她豎起大拇指,調(diào)侃地恭喜,“這么快就拿下宋景年,初初,你的魅力真大?!?/p>
宋景年耳力好,將祈寧的話聽到,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祈寧大咧咧地探身過去,拍了拍宋景年的肩膀。
“宋總,你得對云初好哦,不然,我這個娘家人第一個出來罵你?!?/p>
宋景年回身看祈寧臉色還不太好。
他寬和地輕笑,“可以,到時候你去我公司罵,你得帶著陸三兒,別到時候你哭鼻子,他找我算賬?!?/p>
一句玩笑話,三人卻各有心思。
宋景年還是愿意給云初體面,別人不知合同的事,他們就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
云初卻覺得宋景年已經(jīng)做出將來分開的打算了,比如主動挨罵這種小事兒。
至于,祈寧她嘆了口氣,不敢多想。
到了警察局的停車位,祈寧赫然看到陸聿辰的賓利車停在那。
一行人進去,正好看到陸聿辰從一間小辦公室出來。
他穿著黑色的商務(wù)款羽絨服,輕薄卻暖和,灰藍條紋的圍巾松垮地搭在他穿著白襯衫脖頸上,十分隨意。
宋景年輕咳,“你來這么早?”
祈寧審視地看向宋景年。
宋景年沒半點辦事不利的不好意思,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陸三兒和肖隊更熟,當年他被...”
“景年!”
陸聿辰喝止了宋景年。
他總覺得不告訴祈寧當年他被綁架的細節(jié)比較好,進而不延伸到他有抑郁癥。
免得祈寧愧疚,難過,而且不利于她養(yǎng)病,更不利于兩人關(guān)系的修復(fù)。
祈寧垂眸,想起聿晟昨天的話,她眼眶漸漸濕潤。
她做了片刻心理建設(shè)再抬頭,見陸聿辰切切地看著她。
他依舊沉穩(wěn),高大的身軀板正地站在那。
陸聿辰似乎聽進去了她那天說的話,他穿上了商務(wù)款羽絨服,比以往他的打扮多了幾分柔和,卻不顯得臃腫。
祈寧垂眸沉思。
他罹患抑郁癥多年,治愈多年后,再次犯了病癥。
所以,他吃不下東西,失眠,他才愈發(fā)清減消瘦,即便穿著羽絨服都不顯絲毫臃腫。
陸聿辰擰眉他覺得祈寧有些消沉。
他沉聲打破她的思緒,“祈寧,都安排好了,你進去吧!”
辦公室里,只有被拷在審訊椅子上的周胭與全程監(jiān)控攝像頭,無其他人員。
這樣的安排意在方便祈寧與周胭交談。
祈寧提步過去。
路過陸聿辰的時候,他叮囑,“我就在門口,談不下去了或者她讓你不舒服了,你隨時叫我?!?/p>
“好,謝謝你!”
祈寧捏住把手,推門進去。
只見形容蕭索的周胭抬眸看她,那雙以往看她不耐煩的眼睛也失了光澤。
她將頭垂得低低的,頭發(fā)蓋住了半邊臉。
祈寧平復(fù)自己坐了過去。
“這里面的日子不好過吧?”
祈寧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周胭才問出口。
周胭神色無異,她苦笑,“我自作自受,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p>
“周胭,我和你一起生活了24年,我很了解你。”
祈寧苦笑,她捏著指尖,“你膽小,自私,市儈又功利,你更怕死?!?/p>
“所以你不怕死地要害我,進來后又一個字都不說,你到底要保護誰?”
祈寧諱莫如深地一笑,“你的親生女兒?”
周胭不敢抬頭,只是身體卻微微發(fā)抖。
祈寧觀察著她的神色。
她嘆了口氣,“周胭,念在我們母女一場,我可以考慮不起訴你謀殺,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是誰?我的親生父母又是誰?”
對周胭來說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她一言不發(fā)。
過了很久,看到依然有耐心的祈寧,她終于抬頭,“祈寧,你是我撿來的。”
祈寧嗤笑,“哦,撿來的,那誰讓你來殺我的?”
周胭眼神再次慌亂。
最后,她還是堅持了向警方供述的證詞,“是陸予執(zhí)!”
震撼,震顫,震驚!
祈寧覺得脊背有涼風吹過。
可她不信周胭的說辭。
她之前也懷疑過陸予執(zhí),可陸予執(zhí)喜歡她,跟她表白,既然他喜歡她,他就不會要她死。
孩子沒有了,陸予執(zhí)喜聞樂見;她死了,那陸予執(zhí)的喜歡無的放矢。
若是,他真希望她死,他也不會在千鈞一發(fā)的時刻救下她。
祈寧不信,她覺得警方也不信,他們還在深挖。
對峙間,周胭再次沉默,一言不發(fā)。
無論祈寧說什么,問什么,她都無動于衷。
忽而,祈寧開口問周胭,“我十四歲的生日禮物,是不是有陸聿辰送的?為什么我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