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欣賞你，能冒著這么多風(fēng)言風(fēng)語，再嫁良人?！?br />
    國公夫人說這話之時(shí)，一雙眸子盯著云初的臉。

    云初敏銳的感覺到，國公夫人眼底的情緒并非欣賞，而是……嫉妒？

    她放下筷子，開口道：“風(fēng)言風(fēng)語我倒沒有感受到，更多的是眾人的祝福?！?br />
    國公夫人看著云初的臉，唇線抿了抿。

    平西王愿意娶一個(gè)嫁過人的女子，大抵就是因?yàn)檫@張明艷動(dòng)人的臉吧。

    二人之間沒什么感情，都能做到這一步。

    而她……

    她露出一個(gè)淡淡的笑：“那我也祝你和平西王舉案齊眉，白頭到老?！?br />
    說的是祝福的話，云初卻感受不到半分真心。

    她在想，到底是她曾得罪過國公夫人，還是楚翊得罪過，亦或只是立場不同……

    宴會(huì)進(jìn)行到一半之時(shí)，皇帝手中的酒水不小心灑在了衣領(lǐng)上，便起身去后面的廂房更衣。

    坐在云初邊上的國公夫人這時(shí)也站起了身離席。

    “平西王妃。”方心妍扶著肚子忽然走到了云初面前，“東宮除了虞美人，還有海棠花，要不要去瞧一瞧？”

    云初淡淡道：“不必了?！?br />
    方心妍面色一沉：“平西王妃這是不給我面子嗎？”

    “嗤！”坐在邊上的杜凌冷笑了一聲，“堂堂正妃，還需給你一個(gè)側(cè)妃面子么，真是滑稽?！?br />
    方心妍頓時(shí)惱怒。

    “我說呀。”杜凌拉開唇角笑道，“方側(cè)妃曾為了平西王一哭二鬧三上吊，京城人人都知道，如今方側(cè)妃多次糾纏平西王妃，會(huì)讓人覺得，太子側(cè)妃對平西王還抱有男女之情，太子寬厚，自然不會(huì)計(jì)較，若是傳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嘖嘖……”

    方心妍面色很沉。

    自從平西王楚翊拒絕了她，她早就沒了那方面的心思。

    更多的是，不甘心！

    因?yàn)椴桓市?，所以她嫉妒云初，想給云初難堪。

    可每一次她找茬，都被云初不軟不硬懟回來，那股不甘心便越來越難以消弭。

    她深吸一口氣，甩手就走。

    她不想再看見云初這張臉，首接離席往后頭走，反正她懷著身子，提前離開也不會(huì)有人說什么。

    走到后頭繁花盛開之處，她忽然隱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是一男一女在說話。

    方才在宴席上沒有看見太子，莫非，是太子和那個(gè)新進(jìn)宮的庶妃單獨(dú)在后院賞花？

    方心妍眉心一皺，小心往那個(gè)方向走，卻看到有人守在路口。

    這是東宮后院，她天天來回走無數(shù)次的地方，自然知道另有通路，于是繞過繁花，輕手輕腳的走過去。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

    “二郎，近來我這胸口總是疼……”

    “朕讓幾個(gè)御醫(yī)去國公府給你瞧一瞧……”

    聽清楚了這聲音的方心妍猛地一個(gè)激靈。

    朕……不就是皇上嗎？

    國公府……不就是國公夫人嗎？

    她的視線穿過繁盛的花木，看到一男一女依偎在一棵花樹之下，是皇帝抱著國公夫人！

    “天……”

    方心妍忍不住驚嘆出聲。

    隨即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唇。

    但還是晚了。

    皇帝聽見聲音，猛地將懷中的人松開。

    國公夫人眉眼一沉，朝聲音處走來，然后揚(yáng)起手，狠狠一耳光扇了下去。

    “膽敢偷窺皇上，簡首是活膩了！”

    方心妍的臉頓時(shí)傳來火辣辣的疼。

    她膝蓋一軟，摔在了地上，本能的護(hù)住了自己的肚子。

    “皇、皇上……”她抬起臉，“是、是妾身！”

    皇帝認(rèn)了出來，是方家幼女，也是太子側(cè)妃。

    他的臉上覆蓋著一層寒冰，那寒氣籠罩在方心妍的頭頂，令她瑟瑟發(fā)抖。

    她撞見了這么大的秘密，她不知道皇上會(huì)如何發(fā)落她……

    “妾……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聽見?！狈叫腻c在地上，聲音也在抖。

    皇帝捻了捻手指：“這些年來，每一個(gè)撞見這個(gè)秘密的人，都沒再能看見第二天的太陽。”

    國公夫人垂著眼。

    最早她和皇帝在一起時(shí)，被一個(gè)資歷很深的嬤嬤撞見，第二天那嬤嬤死在了自己屋子里。

    再后來，被一個(gè)世家小姐撞見，第二天，那小姐開始生病，纏綿病榻不久后香消玉損。

    還有一次被一個(gè)三品大臣不小心撞破，很快，那個(gè)大臣因犯錯(cuò)被貶官，發(fā)配去邊遠(yuǎn)之地，死在了路上……

    哪怕是皇上最信任的高公公，也不知她和皇上之間的具體關(guān)系。

    “皇上，妾身真的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不知道……”

    方心妍簡首不敢相信，皇上竟然要?dú)⒘怂?br />
    她嚇得肚子突然緊縮起來，疼得她在地上不住打滾，滾到了國公夫人的腳下。

    “她有身孕了?！眹蛉司徛曢_口，“是太子的孩子，是二郎你的孫兒，二郎真要狠心殺了她嗎？”

    皇帝轉(zhuǎn)頭看向她：“靜姝，你還是這般良善?！?br />
    國公夫人抿了抿唇：“或許是人年紀(jì)大了，有了仁慈之心吧，既然她說什么都不知道，二郎就放了她吧?！?br />
    她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她在見不得光的地方，和皇上在一起二十多年……

    她也想，和皇后一樣，光明正大的走在皇上的身邊……

    她也想，和平西王府云初一樣，接受來自所有人的艷羨和祝?！?br />
    從前的她，不敢想這樣的事，因?yàn)椋捱^人，她死了丈夫，她年紀(jì)大了。

    可是云初嫁給了楚翊，他們都能，為什么她不能？

    皇帝垂頭看著蜷縮在腳下的方心妍，冷冷道：“若外頭傳出什么流言，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嗎？”

    “知道、知道！”方心妍點(diǎn)頭如搗蒜，白著一張臉道，“妾身……先、先退下了?！?br />
    她連滾帶爬從繁花盛開的地方離開，走到外頭，這才看見自己的婢女。

    那婢女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但能聽到些許聲音，不知道自家主子因?yàn)楹问氯菒懒耸ド稀?br />
    婢女連忙將方心妍扶起來，隨即失聲道：“血……側(cè)妃流血了……”

    方心妍本就被嚇得失了三魂，低頭看見自己的裙衫上沾了鮮紅色的血，頓時(shí)眼前一黑，首接栽倒在了丫環(huán)身上。

    丫環(huán)大驚失色，連忙喊人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