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和謝昭昭離開之后,殿內(nèi)歡宴繼續(xù)。
王公大臣上前為宣武皇帝敬酒,不多時,宣武皇帝便有些不勝酒力,打趣地說道:“朕到底是上了年紀(jì)……這身子也不如前了啊,早知道就不該把云祁那小子放走?!?br> “該留他下來幫朕喝酒才是……來來!”
坐在一側(cè)的太子連忙上前把宣武皇帝扶穩(wěn),關(guān)懷地說:“兒臣替父皇?!?br> “行!”
宣武皇帝點(diǎn)點(diǎn)頭,背靠在龍椅之上,半瞇著眼看著太子,眼底盡是滿意。
他兒女眾多,但最喜歡、最信任的永遠(yuǎn)是太子。
如今云祁長成,甚至比當(dāng)初太子那個年歲的時候還要懂事能干,這大秦的萬里江山后繼有人,日后定然能千秋萬代。
太子早就接掌六部,與朝中大臣們的關(guān)系也素來融洽。
此時替宣武皇帝接下大臣們敬來的年酒亦是有條不紊,態(tài)度謙和。
身旁仆從忽然對太子耳語:“殿下,陛下好像累了。”
太子回眸一看,果然見宣武皇帝靠著龍椅眼皮沉沉,想來是時辰不早,再加上喝了不少酒,上了年歲的宣武皇帝自然是有些撐不住。
太子上前推了推宣武皇帝手臂:“父皇、父皇……”
“嗯?”
宣武皇帝掀了掀沉重的眼皮,“朕這是差點(diǎn)睡著……太累了,太子你替朕主持吧,朕回去休息。”
太子便示意左右太監(jiān)上前,攙扶宣武皇帝起身。
賢妃就在不遠(yuǎn)處,此時也站起身來,上前服侍:“臣妾送陛下回去?!?br> 她帶著太監(jiān)和宮女們,簇?fù)碇浠实勐x開了大殿,群臣也行禮相送。
賢妃扶著著宣武皇帝一起上了龍輦,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閉目養(yǎng)神。
一路將宣武皇帝送回寢宮去之后,賢妃又親力親為地照看了宣武皇帝良久,帶著太監(jiān)幫宣武皇帝換好寢衣。
又喂了醒酒湯,擦洗了臉頰和雙手,才幫宣武皇帝掖好被角要離開。
但賢妃剛走了兩步,身后忽然傳來宣武皇帝有些沙啞的聲音,“賢妃……”
“陛下!”
賢妃轉(zhuǎn)過身到龍床邊,扶著宣武皇帝起身,“您有什么吩咐?”
“酒好像忽然醒了……”宣武皇帝手扶額頭揉了揉。
賢妃看他喉嚨滾動,微微發(fā)紫的嘴唇也有些干,抬手示意太監(jiān)送了溫水過來,遞到宣武皇帝手中。
宣武皇帝淡笑道:“賢妃還是這樣善解人意。”
想當(dāng)初,便是這份體貼和善解人意,讓他在行軍途中倍感安慰。
無論戰(zhàn)事如何緊張,外面的局勢如何焦灼,只要回到自己帳中便會有人將自己照顧的十足妥當(dāng)。
她不會說不該說的話,也不會問不該問的問題。
總是用最溫柔安靜的姿態(tài)紓解他所有的煩躁和憂慮。
后來建立王朝,她也一直留在他的身邊。
后宮有人歡喜有人愁,賢妃卻一直是得寵的那一個。
賢妃溫柔地笑道:“能服侍陛下,是臣妾三生修來的福氣呢?!?br> 宣武皇帝心中安慰更甚,輕輕抓住了賢妃的手,“宮中之事這兩年來辛苦你了……十四最近來信了么?游學(xué)數(shù)年倒也不見回家,臭小子,不知道父母會想念……”
賢妃溫聲說:“上一封信是十月份來的,只說遇到了志趣相投的朋友,但是……歸期不定?!?br> 說到這里賢妃輕嘆了口氣。
她做母親的自然也想念兒子,但誰讓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宣武皇帝十四皇子是壯年所得,年齡最小,只比云祁才大一兩歲。
皇上兒子眾多,而且都能力極好。
十四皇子小小年紀(jì)便覺在父母身邊自己亦沒什么事情可發(fā)揮,早有游歷天下之心。
只是宣武皇帝和賢妃一直覺得他年齡還小,不舍得放人。
到十五歲那年,賢妃終于是拗不過十四皇子的堅持,為他準(zhǔn)備行囊,放他出去游學(xué)天下。
這一走便是多年,只有四年前中秋回來過一次,其余時候全是書信聯(lián)絡(luò)。
要說父母不想念孩子怎么可能。
不過宣武皇帝日理萬機(jī),子孫眾多,這份想念分到十四皇子的身上,那自然也是沒有多少。
此時宣武皇帝聽聞十四皇子歸期不定,微微點(diǎn)頭說:“好男兒志在四方,人都說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但朕以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br> “多出去走走是好的……哎……”
宣武皇帝的神色逐漸變得傷懷起來。
游走天下。
多好的一件事情。
當(dāng)初他曾答應(yīng)妻子等天下大定或可功成身退,到時候便和她一起游歷天下,只可惜皇后身體病弱,而他又忙于朝務(wù)無法分身。
終究是空許約。
賢妃跟隨宣武皇帝多年,了解他的心事,柔聲勸說道:“柔姐姐一直希望陛下能寬心開懷,能長命百歲,她不會怪陛下的。”
宣武皇帝又嘆了口氣。
正是因為皇后不強(qiáng)求,所以他才更因為失約懊悔。
他知道皇后并不愿意顛背琉璃,承受戰(zhàn)火,可惜事與愿違。
殿內(nèi)沉靜無比,賢妃也不知如何安撫。
這些陳年舊事不提便罷,提起來了總是有很多遺憾傷懷之事。
人這輩子啊,越是到了年邁之時回頭看看,越是發(fā)現(xiàn)很多事與愿違。
良久良久后,宣武皇帝長吸了口氣,“今日瞧纖凝氣色好了很多,她這些年都沒有這樣氣色好過了?!?br> “是啊。”
賢妃嘆道:“或許是因為,故人回來了吧。”
宣武皇帝又沉默下去,片刻后說:“不如朕給謝長清和纖凝賜婚,叫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
賢妃面露遲疑,“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也不知纖凝和謝二兩人是什么意思,而且臣妾聽聞謝二好像從外面帶了個女子回來,大腹便便,懷的是他的孩子?!?br> 宣武皇帝眉心一擰。
賢妃又說:“且讓臣妾問問纖凝的意思吧……還有熠兒,這事情也不是一道圣旨就能辦了的?!?br> *
除夕宮宴終于結(jié)束。
王侯貴族和文武大臣們攜帶家眷離京回府,準(zhǔn)備守歲。
謝長清和謝長安到于氏身邊來,打算隨于氏一起回府。
于氏邊走邊說:“昭昭兒會直接回府吧?”
“應(yīng)該會。”
謝長安溫和地說:“殿下會送小妹回去的,母親就放心吧。”藲夿尛裞網(wǎng)
“那就好?!?br> 她低頭看了看跟在直接身邊的謝煥。
這個小家伙今晚倒是懂事了不少,乖乖巧巧地坐在自己身邊。
雖然祖孫倆沒有說很多話,但可比當(dāng)初一見面就僵住的場面好了太多。
“母親?!?br> 謝長安低低的聲音響起來,于氏抬眸看過去:“怎么了?”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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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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