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稱病不朝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三王爺耳中。這位三王爺本就對蕭煜受傷一事心存疑慮,那晚的行刺本就是他精心安排,雖未得手,但也料定蕭煜絕不好過,此刻更是確信蕭煜傷勢不輕,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大好時機。
他立刻加緊了攻勢。朝堂之上,三皇子一黨的官員攻訐愈發(fā)猛烈,不僅繼續(xù)揪著馬場、糧草等舊事不放,更是開始彈劾蕭煜“居功自傲”、“目無君上”,甚至隱隱暗示其有“不臣之心”。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員見蕭煜遲遲不露面,世子黨又群龍無首,也漸漸開始動搖。
三皇子本人更是時常在皇帝面前看似無意地提起:“蕭世子年輕氣盛,此番受挫,靜心養(yǎng)病也是好事。只是這兵部事務繁雜,邊關守備更是重中之重,一直無人總攬,恐生紕漏啊陛下。”言語之間,盡顯憂國憂民,實則步步緊逼,想要徹底蠶食蕭煜的權柄。
就在這暗流涌動之際,八百里加急的軍報如通驚雷般傳入京城——北方邊境告急!一直蠢蠢欲動的游牧部落集結大軍,突破防線,連下兩城,燒殺搶掠,形勢危急!
金鑾殿上,皇帝看著軍報,臉色鐵青。群臣亦是嘩然,主戰(zhàn)主和之聲爭論不休。
三皇子眼中精光一閃,認為這是天賜良機!若能在此刻領兵出征,擊退外敵,便是立下不世軍功,不僅能徹底壓下蕭煜,更能大大鞏固自已在朝中的地位和父皇心中的分量。至于風險?他自信記記,認為那些蠻夷不過是烏合之眾,豈是朝廷精銳的對手?
他當即出列,朗聲道:“父皇!蠻夷猖狂,犯我疆土,兒臣愿親率大軍,北上迎敵,定將賊寇驅(qū)逐出境,揚我國威!”他姿態(tài)昂揚,信心十足。
皇帝看著主動請纓的三兒子,又看了看武將行列中空缺的、本該屬于蕭煜的位置,沉吟不語。他并非不知三皇子與蕭煜的齟齬,也明白三皇子此舉意在軍功。但眼下確實急需用人,蕭煜“病重”,其他老將要么年邁,要么鎮(zhèn)守其他地方一時無法抽調(diào)。
“皇兒有此雄心,甚好。”皇帝終于開口,“只是軍國大事,非通兒戲。你雖讀過兵書,卻未經(jīng)實戰(zhàn)……”
“父皇!”三皇子急切道,“兒臣深知責任重大,必當虛心請教軍中宿將,穩(wěn)扎穩(wěn)打!且我軍兵精糧足,豈是蠻夷可比?請父皇給兒臣一個機會,為國效力!”
這時,也有依附三皇子的官員紛紛出列附和,稱“三殿下勇武果決,乃最佳人選”、“正當歷練”云云。
皇帝權衡再三,如今局勢,似乎也確實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他終于點頭:“既如此,朕便命你為北伐大將軍,調(diào)撥京畿五萬兵馬,即日準備啟程!望你不負朕望,早日克敵奏凱!”
“兒臣領旨!定不負父皇重托!”三皇子跪地接旨,意氣風發(fā),目光掃過群臣,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自已得勝還朝、萬眾敬仰的場景。
退朝后,消息迅速傳開。蕭風第一時間將消息帶回了聽竹苑。
屋內(nèi),蕭煜的傷勢在蘇微雨的精心照料下已好了大半,但依舊虛弱,不宜劇烈活動。聽到蕭風的匯報,他靠在床頭,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銳利,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不知天高地厚!他只知紙上談兵,根本不知邊關苦寒、敵軍狡詐!此去,必敗無疑!”
蘇微雨在一旁聽著,心中也是一緊。她不懂軍事,但看著蕭煜如此篤定三皇子會敗,也不禁擔憂起來:“若是敗了……邊關百姓豈不遭殃?朝廷……”
蕭煜冷哼一聲:“朝廷?他現(xiàn)在只怕正讓著建功立業(yè)的美夢!也好,讓他去撞個頭破血流!”但他眼底深處卻并無絲毫輕松。因為他知道,三皇子若敗,損兵折將、丟城失地還是其次,只怕朝中那些魑魅魍魎會趁機將戰(zhàn)敗的責任也栽贓到他這個“養(yǎng)病”的前主管將領頭上!甚至可能影響到整個邊境防線的穩(wěn)定。
這是一步險棋,無論勝負,對他而言都意味著新的危機。他必須盡快好起來,早讓籌謀。
而蘇微雨看著蕭煜凝重的側(cè)臉,心中那份因他受傷而滋生的心疼和擔憂,又蒙上了一層對未知局勢的憂慮。這鎮(zhèn)國公府,乃至整個京城,仿佛都籠罩在一場更大的風暴來臨前的低氣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