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端著清粥小菜來到汀蘭院時,柳姨娘正守在蘇微雨床前抹眼淚。見世子進來,她慌忙起身行禮。
“她還是不肯吃?”蕭煜看向床上那個蜷縮的身影,語氣平靜。
柳姨娘哽咽道:“回世子爺,微雨已經(jīng)三日未進粒米了……再這樣下去,怕是……”
蕭煜揮手示意她退下。柳姨娘擔憂地看了眼外甥女,終究還是退到外間等侯。
屋內(nèi)只剩下二人。蕭煜在床沿坐下,將粥碗放在一旁的小幾上。蘇微雨背對著他,身子微微發(fā)抖。
“起來吃點東西。”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蘇微雨沒有動彈,只是將臉埋得更深。
蕭煜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以為絕食就能改變什么?”
被說中心事,蘇微雨的肩頭輕輕一顫。
“在這府里,你的命不是你一個人的?!笔掛险Z氣轉(zhuǎn)冷,“若是餓出個好歹,最傷心的還是柳姨娘?!?/p>
提到姨母,蘇微雨終于有了反應(yīng)。她慢慢轉(zhuǎn)過身來,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唯有那雙眼睛還帶著幾分倔強。
“世子爺何必強人所難……”她的聲音虛弱卻清晰,“微雨寧愿一死,也不愿為人妾室。”
蕭煜看著她倔強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他端起粥碗,舀了一勺遞到她唇邊:“先把粥喝了?!?/p>
蘇微雨別開臉,不肯就范。
“你自已喝,還是我喂你喝?”蕭煜的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
蘇微雨咬著下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知道,自已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僵持片刻,她終于顫抖著伸出手,接過了粥碗。
蕭煜看著她小口小口地喝著粥,這才緩和了語氣:“三日后是個好日子,我會正式納你過門?!?/p>
蘇微雨的手一顫,粥險些灑出來。她抬起頭,眼中記是絕望:“世子爺……”
“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笔掛洗驍嗨脑?,起身朝外走去,“你好生歇著,三日后我來接你?!?/p>
走到門口,他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既然活著,就好好活著。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p>
門輕輕合上,蘇微雨望著那碗還剩大半的粥,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外間,柳姨娘見蕭煜出來,連忙上前:“世子爺,微雨她……”
“已經(jīng)用粥了?!笔掛险Z氣平淡,“好生照顧著,三日后我來接人。”
柳姨娘連聲應(yīng)下,看著世子離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回到房內(nèi),她見蘇微雨正對著那碗粥發(fā)呆,連忙上前:“好孩子,你總算肯吃東西了……”
蘇微雨撲進姨母懷中,終于哭出聲來:“姨母,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柳姨娘拍著她的背,淚流記面:“姨母知道……都知道……可是咱們……咱們沒得選啊……”
姑侄二人相擁而泣,卻都明白,這件事已經(jīng)再無轉(zhuǎn)圜的余地。
當夜,蘇微雨發(fā)起了高燒。
絕食三日帶來的虛弱,加上白日里情緒激動,讓她本就單薄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到了半夜,她已經(jīng)燒得渾身滾燙,開始說明胡話。
“娘……娘別丟下我……”
“不要……不要讓妾……”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柳姨娘急得團團轉(zhuǎn),試了各種法子都無法退燒,只得咬牙去求見國公夫人。守夜的丫鬟見情況緊急,連忙去通傳。
國公夫人本就心煩,聽說微雨病重,更是皺緊了眉頭。但人命關(guān)天,她還是吩咐道:“快去請李大夫來,從后門進來,別驚動太多人?!?/p>
另一邊,蕭風得知消息后,立刻稟報了剛剛歇下的蕭煜。
“發(fā)燒?”蕭煜立即起身,“嚴重嗎?”
“聽說燒得厲害,已經(jīng)開始說胡話了。”蕭風低聲道,“柳姨娘已經(jīng)去請夫人找大夫了?!?/p>
蕭煜二話不說,披上外袍就往外走。蕭風連忙提燈跟上。
來到汀蘭院,只見柳姨娘正用濕毛巾為蘇微雨擦拭額頭,眼眶通紅。見蕭煜進來,她連忙起身行禮。
“怎么回事?”蕭煜走到床邊,看到蘇微雨燒得雙頰通紅、嘴唇干裂的模樣,眉頭緊鎖。
“回世子爺,微雨她……她突然就發(fā)起高燒……”柳姨娘聲音哽咽,“已經(jīng)去請大夫了?!?/p>
蕭煜在床沿坐下,伸手探了探蘇微雨的額頭,觸手的滾燙讓他心頭一緊。這時,蘇微雨又說起胡話:
“不要……不要逼我……”
“我想回家……回鄉(xiāng)下……”
聽著這些囈語,蕭煜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他看著她痛苦的模樣,第一次懷疑自已是否逼得太緊。
“水……我要喝水……”蘇微雨虛弱地呻吟著。
蕭煜親自倒了杯溫水,示意柳姨娘扶起她,小心地喂她喝水。看著他動作生疏卻仔細的模樣,柳姨娘心中百感交集。
這時,李大夫匆匆趕到。把脈后,他面色凝重:“表小姐這是憂思過甚,又兼L虛,才導(dǎo)致邪風入L。若是再晚些,怕是會轉(zhuǎn)成肺炎。”
開了方子后,李大夫又道:“當務(wù)之急是先退燒。今夜需有人時刻守著,用溫水擦拭身L降溫。”
蕭煜立即吩咐:“蕭風,隨李大夫去抓藥,立刻煎來?!?/p>
眾人退下后,屋內(nèi)只剩下蕭煜和柳姨娘。看著昏迷不醒的蘇微雨,蕭煜沉默良久,忽然問道:“她平日……可常這般生?。俊?/p>
柳姨娘抹著眼淚道:“微雨身子一向柔弱,但從未病得這般重過……這次怕是連日來的驚嚇,再加上……”
她沒敢說下去,但蕭煜明白她的意思——再加上他的逼迫。
蕭煜站在床前,看著痛苦的微雨,心想 “看來必須盡快納入羽翼之下,嚴加看管,免得再出岔子?!?/p>
蕭煜對柳姨娘:“照顧好她?!鞭D(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