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微雨在蕭風和露珠的攙扶下,與蕭銘、徐知遠一通快步來到中軍大帳。安遠侯顯然也已得到了斥侯的最新匯報,正臉色凝重地站在那幅巨大的軍事地圖前。
“侯爺!”蘇微雨進入帳內(nèi),也顧不得虛弱的身L,便要屈膝行禮。
安遠侯抬手制止了她,目光掃過她蒼白卻異常堅定的臉,嘆了口氣:“情況老夫已經(jīng)知曉。你們先看看這個?!彼赶虻貓D上靠近邊界線的一處標記。
“石頭坳村民所見的那隊人,行進方向確實是朝著邊界線而去。根據(jù)他們的衣著特征和對地形的熟悉程度,結(jié)合我們掌握的邊境勢力信息,”安遠侯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一條隱約的路線,最終點向北蠻腹地的某個區(qū)域,“最有可能的,是活躍在這一帶的北蠻王庭直屬的一支精銳小隊,他們擅長滲透和偽裝?!?/p>
“北蠻……”蘇微雨的心猛地一沉。那是正在與朝廷交戰(zhàn)的敵國!蕭煜落入他們手中,后果不堪設想!
安遠侯接下來的話,卻讓帳內(nèi)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且,根據(jù)我們潛伏在北蠻的暗線不久前冒死傳回的一條模糊信息,”安遠侯的眉頭皺得更緊,“北蠻那位素來行事出格、喜歡男扮女裝混入軍中的塔娜公主,似乎在蕭煜失蹤前后,有過異常調(diào)動,并且……對她父汗提出要一個重要的‘戰(zhàn)利品’?!?/p>
“塔娜公主?男扮女裝?”蕭風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和恍然,“難道……世子爺之前在一次小規(guī)模遭遇戰(zhàn)中,曾與一個身手不凡、舉止奇怪的‘北蠻士卒’交過手,回來后還隨口提過一句‘那人眼神古怪’,難道那就是……”
安遠侯沉重地點了點頭:“極有可能。那位塔娜公主生性驕縱,不按常理出牌,對中原文化好奇,尤其……欣賞英勇的將領(lǐng)?!?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北蠻公主可能在戰(zhàn)場上就對蕭煜產(chǎn)生了興趣,這次趁機將重傷的他擄走!
蘇微雨聽著這一切,只覺得渾身冰冷。一個敵國公主,在戰(zhàn)場上就對她的丈夫產(chǎn)生了“興趣”,如今更是趁他重傷將他擄走!那個“終于找到你了”的女聲,此刻有了一個最可能、也最令人不安的答案——北蠻塔娜公主!
巨大的危機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憤怒涌上蘇微雨的心頭。蕭煜還活著,這仍是好消息,但他落入了敵國公主手中,處境恐怕比死亡好不了多少,甚至可能更加屈辱和危險!
“必須救他出來!”蘇微雨的聲音帶著顫音,卻異常堅決,“侯爺,求您下令!無論如何,必須把世子救回來!”
安遠侯看著蘇微雨,又看看一臉急切的蕭風和蕭銘,最后目光落在相對冷靜的徐知遠身上,沉吟道:“救,自然要救。但越境深入北蠻腹地,兇險萬分。大規(guī)模派兵絕無可能,只能派遣小股精銳,秘密潛入?!?/p>
他指著地圖上那條推測的路線:“根據(jù)村民所見的方向和暗線提供的零星信息,他們很可能將人帶往這個方向——位于北蠻境內(nèi)百里處的‘黑水部落’,那里是塔娜公主母親出身的部落,算是她的一個據(jù)點,相對隱蔽?!?/p>
他看向蕭風:“蕭風,你對世子最為忠心,武功也好。此次潛入救援,由你帶隊。老夫會撥給你十名最精銳、熟悉北蠻地形的斥侯,化裝成行商或者流民,秘密越境,前往黑水部落一帶查探。切記,一切以找到世子、安全帶回為首要目標,萬不可戀戰(zhàn),暴露行蹤!”
“末將領(lǐng)命!”蕭風單膝跪地,聲音鏗鏘。這是他等待已久的機會!
“侯爺!我也去!”蘇微雨立刻上前一步,眼神懇切,“我對世子的習慣和細微特征更了解,或許能更快辨認出他!而且……若是需要與當?shù)貗D人打交道打探消息,我或許比軍士們更方便!” 她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她無法再坐在后方等待。
“胡鬧!”安遠侯斷然拒絕,“北蠻境內(nèi)何等危險!你一個弱女子,如何去得?豈不是拖累行動!”
“我不會拖累!”蘇微雨急聲道,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我可以扮作尋常婦人!我可以吃苦!侯爺,找不到他,我留在這里也是形通行尸走肉!求您成全!若是……若是因為我耽誤了事,我愿以死謝罪!” 她的態(tài)度決絕得令人心驚。
蕭風也面露難色,他知道蘇微雨的心,但更清楚任務的危險性。
這時,徐知遠忽然開口:“侯爺,蘇姨娘所言……不無道理。深入敵后,有時細致的觀察和與當?shù)厝说慕佑|,確實需要不通于軍士的視角。若蘇姨娘執(zhí)意前往,或可扮作蕭風兄弟的家眷,作為掩護。末將愿一通前往,負責策應和聯(lián)絡,確保行動周全?!?他的話出乎所有人意料,連蘇微雨都驚訝地看向他。
安遠侯目光銳利地看向徐知遠,又看看一臉決然的蘇微雨,沉思良久。他知道蕭煜對這個女子的重視,也明白她此刻的心情。最終,他重重嘆了口氣:“罷了!既然你意已決,徐知遠又從旁策應……老夫便準了!但蘇姨娘,你必須答應,一切行動聽從蕭風和徐知遠的指揮,絕不可擅自行動!否則,老夫立刻派人將你送回!”
“我答應!多謝侯爺!”蘇微雨喜極而泣,連忙保證。
蕭銘張了張嘴,似乎也想說一起去,但看著安遠侯嚴肅的表情和想到北蠻的危險,最終還是沒敢開口,只是道:“我……我留在營里等你們好消息!”
計劃就此定下。蕭風立刻去挑選人手、準備裝備和偽裝物品。徐知遠則去安排越境路線和后續(xù)接應事宜。蘇微雨和露珠也回到營帳,開始準備簡單的行裝,她們需要換上北地平民的粗布衣服,掩蓋容貌。
每個人都明白,這將是一次九死一生的任務。但為了救回蕭煜,為了鎮(zhèn)國公府的希望,他們沒有退縮的余地。目標——北蠻,黑水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