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陳蘇昊到江城時,適逢星期天。
也不知道江舒玲是怎么安撫的父母,他們竟然答應在這一天,等著秦夢云帶兒子上門。
“秦老板,我兒子也不錯,上次你見過的,一表人才!跟你女兒見見面,沒準咱倆真能成親家呢?”
一群人朝著江舒玲家走去,陳蘇昊跟秦夢云并肩走著,腆著臉推銷他兒子。
其實陳先學的確不錯,長得端端正正的,可是二十幾歲的年紀,身上的官味兒比他爹還重。
秦夢云不喜歡,又不好駁陳蘇昊的面子,畢竟現(xiàn)在正用著人家呢,她只能笑著打哈哈。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笑著,卻在這時,撞見回來拿換洗衣服的陸勇。
四目相對,時空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秦夢云看著曾經(jīng)魁梧的男人,如今滿鬢風霜,叫人心疼。
怎么感覺他突然老了很多?
就像是在路邊見到街坊,陸勇微微點頭,便繼續(xù)朝外走,眼神與腳步都沒有停留。
秦夢云心中一陣鈍痛,連忙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胳膊。
“我請陳總過來說媒的,安康和舒玲……”
“我知道!”
還沒等她說完,陸勇抽開他的胳膊,微笑,卻滿滿都是疏離。
為什么?
秦夢云疑惑,卻還是追了兩步。
“工作沒必要那么拼命,壞人抓不完的,你多少天沒休息了?”
陸勇終于放慢了腳步,低頭深呼吸了陣,才轉(zhuǎn)頭看向她。
“我知道!”
聲音很輕,很溫柔,也很無力,聽得人心尖一顫,有種無聲的痛,莫名的侵蝕著每一寸心房。
秦夢云愣在了那里,不知道為什么,陸勇只會說“我知道”。
他到底知道什么?
男人越走越遠,最終上了車,不帶一絲眷戀的開車離開。
秦夢云愣在那里很久,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錯了?
是因為沒在醫(yī)院陪他,沒去接他出院?
可是他該理解,為了他的名聲,她得避嫌。堂堂公 安局長,為了女人失了分寸,墜入陷阱,耗費大量警力、軍力獲救。
這傳出去,好聽嗎?
只有她避開,那才能是公 安局長身先士卒,孤身闖深山,擒歹徒,不幸中陷阱,警民合作終將歹徒繩之以法。
這樣才對吧!
“你倆吵架了?”
陳蘇昊湊了過來,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這樣喜怒無常的男人,咱不理他,不跟他玩。還是哥哥我好吧,隨叫隨到,不辭勞苦,對不對?”
我滴那個天啊!
秦夢云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幾十歲的人了,還當自己是小孩兒呢?
我不跟你玩了!
嘁!
她嫌棄的白了陳蘇昊一眼:
“是是是,您對我最好了,我感激不盡!您這邊請,小心臺階!”
盡管陰陽怪氣,但是陳蘇昊聽了心情極好。
他雙手負于身后,神氣活現(xiàn)的往前走,那揚起的嘴角,硬是要咧到耳后跟了。
江家,處于整個大院的中心。
比起周圍的其他家庭,江家沒有任何的外部裝飾,連個花盆都沒有。
大門上的漆也斑駁了,透著些古舊的感覺。
“叩叩叩!”
秦夢云抬手,敲過三遍門,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過來開門。
“哎呀,妹子你來了?”
阮幼儀笑容滿面,上來便挽住了秦夢云的胳膊,如同好姐妹一樣,親昵的引著她進屋。
“今天真的是巧了,剛好給舒玲相親,你也來幫我參謀參謀!”
她故意壓低了聲音說著,可是聲音又不夠小,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的聽到。
“這位是國家煙草公司,江城專賣局,王局副,今年三十二歲,是不是年輕有為?”
名頭越長,身份越高。
秦夢云保持著微笑,目光掃過整個客廳,最終落在那位王局副的身上。
三十二歲,比江舒玲大了十三歲!
一輪還要轉(zhuǎn)個彎!
但這樣的年齡,能當上局副,的確是年輕有為。
人長得也不錯,頭發(fā)濃密,沒有禿頂。
在他身旁,江舒玲坐在沙發(fā)上,如同一座雕像。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既然有客在,那我們還是不打擾了!”
秦夢云從兒子手上接過禮品,遞上前:
“給大姐拜個晚年,祝新年萬事如意!”
阮幼儀瞧了一眼,卻沒伸手接:
“妹子客氣了!都是一家人,沒什么打擾不打擾的。安康救了舒玲,我們本來應該上門道謝。既然你們來了,那剛好,喝杯薄酒,讓我們聊表心意! ”
她拉著秦夢云去沙發(fā)坐下,然后又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般,驚訝的看著秦安康,夸贊道:
“哎呀,安康今天可真帥,一眨眼也長大了!有對象沒有???要是沒有,伯母給你記在心里,一定介紹個最好的給你!”
一番話,說得秦安康想笑。
這是把他當傻子,還是不當傻子?
話都說到這兒了,阮幼儀才像是剛看見陳蘇昊一樣,又是一副吃驚的樣子:
“陳主席,哪陣風把您也吹來了?快請坐!”
陳蘇昊抿唇似笑非笑,看了秦夢云一眼。
那眼神里,有一堆的玩味。
嘲笑吧!
秦夢云承認是自己大意了,她就不該以為事情會那么簡單。
接下來的時間,阮幼儀故意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那個王局副,一些看似平常,卻非常顯擺的問題。
根正苗紅,背景強大,獨生子,大學生,專業(yè)知識過硬,工作后業(yè)績突出……
一條條說出來,阮幼儀臉上那種自豪感,都快漫出來了。
從某種角度來比較,秦安康簡直是社會邊角料。
一無所有!
秦夢云也懶得爭取什么,只安靜的聽著。
之后吃了一頓飯,那位王局副妙語連珠,哄得阮幼儀笑逐顏開。只是整個過程,江大橋都沒露面,說是在加班。
酒席散場,秦夢云帶著兒子告辭離開,剛出門,江舒玲便撲進她懷里,輕聲嗚咽著。
秦夢云心疼孩子,可是能有什么辦法?
“怪阿姨!”
她輕輕順著江舒玲的背,安撫著:
“婚姻的本質(zhì),是兩個家庭資源的交換。阿姨太沒本事了,不夠這個格。”
“阿姨……”
江舒玲眼淚汪汪的抬起頭,滿肚子的話,卻不知道說什么,只能抱著秦夢云不撒手。
“咳咳!”
阮幼儀輕咳兩聲,冷臉命令著:
“舒玲,替媽媽送一送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