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金夢緣里一片忙碌。
今天是元宵,過了今天,這個年就差不多過完了,秦依岑得去上學,趙澤凱得張羅著開工。
到了明天,岑木匠一家就該回來了,至于陸勇,估計還得幾天,他要坐火車,有些遠。
雖然陸勇應該會一直留在店里,做金匠,但秦夢云還是培養(yǎng)國富民強他們,學著使用各種工具,制作金飾。
他們有一個一般人沒有的優(yōu)點,就是專注力特別好,耐心和耐力也超強,而且,特別遵守規(guī)則。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說什么做什么,自己絕對不拿主意。
這是天生的匠人素質!
等他們學成,技藝純熟,就是獨當一面的大師傅,就算只靠自己,也能養(yǎng)活老婆孩子。
秦夢云早早帶著趙長勝和馮懷義,去銀行提錢,然后去汽車廠訂車子。
“二汽”在江城很有名,它還有個名字,叫“東風”,軍轉民后,私人也可以去廠里買車。
“前四后四”的重卡,市場價是四萬三千六百五,水泥廠要得多,秦夢云準備先訂上二十臺,價格就可以談下來一些。
剩下的錢,一部份用來建廠,買設備,一部分,秦夢云準備挪做他用。
飼料她肯定是不會運的,因為當初的王姓大佬,用的是船,走的海運,一次就是萬噸起步。
她準備運蓮藕,去特區(qū)。
剛剛開春,天氣涼快,公路運輸比鐵路更靈活,快捷。
一卡車能運一萬斤貨,二十輛,就是二十萬斤。
運到特區(qū),直接在批發(fā)市場甩賣,來回的油錢有了,司機工資也有了。
然后再從特區(qū)進一批電子手表,牛仔褲。
其實最好賣的,應該是電視機,隨便倒倒手,就能賺幾百塊一臺,但是公路運輸容易損壞,風險比較高。
電子手表就不一樣了,體積小,利潤高,運輸方便,銷售起來不比電視機慢。
牛仔褲就更簡單了,貨源充足,利潤可觀,運回來就可以直接去批發(fā)市場甩賣,根本不用擔心貨壓在手上了。
要走的路已經(jīng)定好,接下來就是按部就班的執(zhí)行。
找司機很關鍵,必須找家里有老有小,沒情人的。不然,搞不好就連車帶貨都不見了。
現(xiàn)在司機很稀有,技術好,能開大卡車,還能跑長途的司機,更加稀有,所以得慢慢找。
秦夢云不求快,只求穩(wěn)。
哪怕從現(xiàn)在開始培養(yǎng),她也絕不能允許車隊里,有家庭背景不合格的。
一忙,就是一整天,回到家里,累得不想動,也不想說話。
“秦阿姨,上元安康!”
江舒玲提著一盞兔子花燈,從門外探進半邊身子,調皮的打著招呼。
“依依姐,我們大院里有好玩的,你要不要一起去?安康哥哥他們呢?”
她東瞄,西瞄,沒有看到秦安康的人。
“我就不去了,明天要去學校!”
秦依岑臉色有些不自然,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你安康哥哥去接李荷花了,應該馬上就回來了?!?/p>
“李荷花?誰呀?”
江舒玲皺眉,這個家里什么時候又多了她不認識的女人?
“喏!回來了!”
聽見聲音,江舒玲驀然回頭,就見秦安康蹬著三輪車,車后面坐著個少女,兩人一路歡聲笑語的回來了。
“江舒玲,你也來我們家吃元宵嗎?”
秦安康伸手牽著李荷花下車,順嘴問了一句,哪知道江舒玲白了他一眼,可一轉眼,又笑著問李荷花:
“好漂亮的小妹妹,你是安康哥哥的親戚?”
“啊?”
李荷花被問愣住,這好像還真不好回答,她只能尷尬的笑笑:
“我是秦阿姨家的工人,做裁縫的。”
“哦……”
江舒玲點了點頭,隨后朝李荷花伸出手掌:
“你好,我叫江舒玲,是秦安康最好的朋友!”
秦安康納悶,他什么時候跟江舒玲是“最好的朋友”了?
明明見面就吵架,哪里好了?
算了,母親說,女孩子就算撒謊,也不要當面拆穿,尤其是不太重要,吹牛的事情。
“媽!爺爺奶奶,大爺大媽,我回來了!”
他自顧自進了屋,也不管兩個女孩子站在那里,面面相覷,一臉的尷尬。
“舒玲,一起吃點?你嫂子們今天剛做的元宵,可好吃了!”
秦夢云招呼著,更多的只是客氣客氣。
可江舒玲竟然真的進來了:
“我們家吃晚飯了,不過聞著這元宵真香,饞得我想嘗嘗了!”
“想吃!就吃!”
佟紅霞挺喜歡江舒玲的,知書達理,雖然是市長家的千金,卻沒有一點架子,也不嬌氣,平常還會幫忙干活兒。
國富民強他們幾個,讀書寫字,全靠她耐心的教,才有今天這個樣子。
要是這么好的孩子,能成為自家的媳婦兒就好了,可惜啊,門不當戶不對,還是別想了。
一大家子人,歡歡喜喜的,氣氛歡樂又融洽。
吃完飯,幾個年輕的便跑上了樓頂,放煙花,放爆竹。
秦依岑用蠟燭頭,做了許多小花燈,一盞盞擺在樓頂圍欄上,看上去很漂亮。
其他人笑著鬧著,一片歡樂。
秦依岑靜靜的站在那里,看向南方,那里有一座長滿月季和玫瑰的房子。
只可惜天氣還冷,夜已深,看不到房子花團錦簇的樣子。
突然,她瞳孔驟縮,在那房子的屋頂,看到一個人影,剛好,對方也看到了她。
兩個年輕的人,隔著重重樹影,對彼此微笑著。
雖然,他們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我不干!秦安康,你偏心!”
江舒玲突然發(fā)脾氣:
“憑什么我答對燈謎,你卻把燈給了李荷花?”
“???”
秦安康一臉茫然:
“沒說答燈謎給燈??!再說了,你自己不是有燈嗎,荷花還沒有呢!”
“不行!”
江舒玲生氣了:
“從古至今的規(guī)矩,誰答對燈謎,誰得燈,你懂不懂?”
李荷花害怕他們吵架,連忙把手里的燈遞了過去:
“姐姐,燈還你!我們以為猜著玩的,沒想著有彩頭?!?/p>
我們?
江舒玲有些失落的撇撇嘴:
“我只是告訴他游戲規(guī)則,沒說要你的燈。你們玩吧,我該回家了!”
她猛的一轉身,結果邁步就撞上了花盆。
“嘶!”好疼!
“你沒事吧?”
秦安康撓撓頭:“點著燈還能撞上,你也沒你說的那么聰明??!”
聽了這話,江舒玲快氣死了:
“行!你聰明,我笨!哼!”
狠狠的剜了秦安康一眼,江舒玲氣呼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