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妙閣院中,洛塵吐出一口濁氣。
同一時刻,位于連家府邸中的那道虛影便是化作靈光散去。
在惡果融入其元神的那一刻,他便是想要領(lǐng)悟到了因果之力的新用處。
那便是“因果投影!”
他可以順著與旁人的因果,順著那縹緲的煙霧,將自己的一部分力量投射過去。
這般投影無視距離,幾乎是瞬息便達(dá)。
故此,再看完韋雙的過往之后,他便順著因果所產(chǎn)生的錨點,去到了對方身邊。
而他的那一句“從不曾相見”,只是斬斷了他與韋雙之間的絕大部分因果。
因此,韋雙和一些與他們二人沒有太大牽連的人,才會忘記了事情的走向......
便好像是在他們的因果斷開的那一刻,一切可能因為洛塵而改變的事物,都會被修正到原點。
當(dāng)然,那一株通體墨黑的“惡花”并未因為二人的因果被斷開而消失。
它與其他正常的花卉一般,沒有絲毫損傷的融入了洛塵的元神之中。
對此,洛塵并未阻止,準(zhǔn)確的說,他似乎也沒辦法阻止其融入。
本以為這“惡果”會給他帶來諸多負(fù)面影響,但未曾想,這“惡果”的融入,不光讓他領(lǐng)悟到因果投影之法,更是讓他的元神都強(qiáng)上一分。
若僅僅是來自韋雙一個凡俗的因果之力,是絕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
那如此想來,便是只有一句話能解釋!
“萬物負(fù)陰而抱陽。”
“世間若無惡果,哪來的善緣?”
喃喃自語片刻,洛塵心有所感,再陷入定之態(tài)。
......
數(shù)日后的一個清晨,緣妙閣的寂靜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
來人是平鄉(xiāng)縣上一任縣令,趙東順的侄孫女文玲玲。
她二十來歲,披麻戴孝,眼腫如核。
來此,是為了給洛塵遞上一份“喪帖!”
趙老過世了。
死在天明時分。
喪帖上寫道:“洛先生,您的對聯(lián),讓我在昔年同窗面前好好露了回臉......”
“一直想請您吃個飯,聊表謝意來著?!?/p>
“可惜一直沒找到機(jī)會......”
“今忽感大限將至,自覺沒了機(jī)會,便寫下此帖?!薄叭粝壬锌?,就來吃一頓,某的喪宴吧......”
【趙東順】
這喪帖出自喪宴“主人”趙老之手,可洛塵一眼便看出,這帖子不是今晨所寫,而是更早的時間就備好的......
早早的準(zhǔn)備好喪帖,只為讓自己去吃對方的喪宴?
心中之疑一閃而過,洛塵沒有多想,快步跟上趙老的侄孫女,一道去送趙老最后一程。
......
送別趙老,洛塵便同發(fā)喪的隊伍一同到了趙家老宅吃喪宴。
趙老生前做了幾十年的縣令,做官為百姓著想,結(jié)交亦廣。
故來吃席的賓客亦是甚多。
洛塵本想坐在宅院外的流水席,與一眾百姓吃上一頓便可。
卻是被趙老的侄孫女拉著進(jìn)了堂屋,在堂屋角落的一張不算大的席位上落座。
不多時,賓客紛紛入席。
洛塵所在的席位上,除卻趙老的侄孫女之外,還多了一位著書生氣十足的中年人。
經(jīng)趙老侄孫女介紹后才知道。
原來這位一襲黑衣,不茍言笑的中年人,乃是現(xiàn)任平鄉(xiāng)縣縣令——孫守德!
至此,洛塵猜到趙老為何早早的就寫好了那張喪帖。
從趙老卸任那天就提起過這位孫縣令,是有意讓他們二人結(jié)緣,奈何對方似乎興致缺缺,便就此作罷......
故才出此下策,打算借著他離開人世的這頓送別宴,讓二人結(jié)緣......
“洛先生,久仰大名,我是一直聽趙老有提起您?!闭f話間,孫縣令主動舉杯。
叮!
杯盞輕碰,洛塵笑應(yīng):“洛某人也早就從趙老的口中聽說過孫縣令了?!?/p>
“哈哈~是嗎? ”
“是?!?/p>
“哈哈~洛先生動筷子吧?!?/p>
“一道吧?!?/p>
生疏到不能再生疏的寒暄過后,僅有三人落座的席位便開吃了。
待趙老的直系親屬來每一桌前敬過酒后,又有不少人認(rèn)出了孫縣令,便是主動來他這兒敬酒。
不過,孫縣令面對前來敬酒的,皆是笑著回絕,表示:“今日是趙老離開的日子,我在這吃飯,也僅代表趙老晚輩的身份,大家自己好好吃就便好了,莫在意那些禮數(shù)。”
這番話的意思很直接,明擺著就是告訴眾人,別在這時候來攀關(guān)系,要不然說不定就不是“交好”了......
不過這樣做的效果確實也不錯,起碼洛塵他們這一桌,至此之后,便是變得無比清凈,沒人來打擾。
這時,趙老的侄孫女文玲玲開口了。
她看向洛塵,腫大的眼睛忽閃:“洛先生,我聽叔公說過您,說您算事兒特別準(zhǔn)?!?/p>
“您說平鄉(xiāng)三十年沒有天災(zāi)人禍,平鄉(xiāng)真就三十年沒有天災(zāi)人禍!”
“雖然這時候可能不太合適,但我能不能問您個事兒啊?”
洛塵遲疑片刻,便道:“你問吧?!?/p>
聞言,文玲玲從腰間荷包處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木匣:“洛先生, 這個機(jī)關(guān)木匣里頭有一張字條,您能在不打開木匣的情況下,告訴我里頭寫了什么嗎?”
洛塵道:“就這個?”
文玲玲頷首:“嗯!就這個!”
洛塵道:“里面沒有字條,是一盒胭脂。”
“真的假的,沒有字條?”說話間,文玲玲手一松,不慎把木匣掉到了地上。
剎那間,木匣散落開,露出了一盒精巧的胭脂。
“哎呀!”驚呼一聲,文玲玲趕忙把機(jī)關(guān)木匣散開的木片和胭脂一道撿起來。
“遭了!拼不回去了!”
“不過原來里面真的只有一盒胭脂??!”
“先生,您算得可太準(zhǔn)了!”
說話間,文玲玲隨手將木匣胭脂往桌上一放,又是有意識的看向?qū)O縣令,不經(jīng)意的說道:“孫縣令,您也找洛先生問問?”
“洛先生算得可準(zhǔn),而且他這三十年才能問一次呢!”
“早點問了,也能早點再問下一回。”
聞言,孫縣令先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文玲玲一眼,緊接著就是放下筷子,說道:“那我便來問一個吧?!?/p>
“洛先生,我想問,我今年實足幾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