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事情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你還沒走出來嗎?”李鳳給唐宇遞了一件外套,京都的冬天,越到晚上就越冷。
唐宇神色懊悔,他也曾經(jīng)以為自己走出來了,只有將陳木給培養(yǎng)成才,他內(nèi)心才會好受一點。
“爸,如果他們還在,他們也不愿意看到你這樣,當下才是最重要的?!碧魄仫L連忙遞上了一杯熱茶,他也是擔心老爺子的身體。
“你們不懂,如果當初犧牲的是我該有多好?!碧朴蠲嫔纯啵@數(shù)十年來,他一直備受煎熬,對當年的事情始終無法釋懷,明明該犧牲的是他們這些沖鋒陷陣的人,可結(jié)果為了他們這些人,有太多領(lǐng)導(dǎo)給他們斷后,最終唐宇他們活下來了,而領(lǐng)導(dǎo)們則永遠留在了戰(zhàn)場上。
“可是事情畢竟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多年了,陳木現(xiàn)在也成才了,這些年來我們做的也不少了。”唐秦風無奈地說道。
“不夠,遠遠不夠。如果不是他爺爺和陳家那一代人,根本不會有我們,更不會有你們?!碧朴钌裆珗远ǎ搅艘欢q數(shù),便越懷念曾經(jīng)的過往,對唐宇老爺子來說,能為陳木做的和幫助的,不及他爺爺輩為他們做的半分。
“如今,陳家就剩下他父子兩人,你說我們唐家是不是應(yīng)該給他們一個更好的未來?”唐宇嚴肅地說道。
“老頭子,你也不用多想了,路子是阿木自己選的,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實在不行到時候他要是喊累了,我們再幫他一把就是了?!崩铠P說道。
“只能如此了。”唐宇點了點頭,對于這點他倒是沒有意見,但同時也對唐秦風提出了要求:“記住,你弟弟的事情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要是干不好,哪里來就滾哪里去,你是我兒子,陳木同樣也是我兒子,在我心中你們兩人都重要?!?/p>
唐秦風肅然起敬,他的確沒有想到陳家還有這等過往,心里只剩下敬意。
陳木回到家中,在電話旁邊等了一會,他是多么希望老師可以在這時候給他打電話,只可惜這一等,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待睜眼的時候,已經(jīng)是次日早上八點多了。
白鶴,一如既往給陳木帶早餐,兩人就坐在桌子前,聊著一些話題,陳木有意無意往張?zhí)旆挪块L的身上引導(dǎo),白鶴也沒有多想,陳木問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張部長昨天回到家里幾天了?”陳木問道。
“沒有回來啊,電話也打不通,不過我家老爺子說不用去管,他又不是小孩子,做事應(yīng)該有自己的分寸與把握?!卑Q喝了口豆?jié){說道。
陳木微微點頭,心里卻明白了白老爺子應(yīng)該是知道張?zhí)旆挪块L去干什么了,否則不會說得這么輕巧,畢竟今天也就是初二而已,大過年的,張?zhí)旆挪块L作為白家的女婿,還不至于敢夜不歸宿,應(yīng)該是有給白老爺子打報告了,并且白老爺子沒有太大意見。
“陳大哥,我估計明天就要先回青云省一趟,公司剛成立不久,內(nèi)部事務(wù)還是太雜亂了,我得先回去忙。”白鶴突然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
“我看情況吧,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后天?!标惸驹揪痛蛩阍诰┒即龓滋斓臅r間,剩下的時間他還需要回去一趟云煙市,走訪拜訪一下曾經(jīng)的老領(lǐng)導(dǎo)。
“那我先回去,到了青云省你再給我打電話。”白鶴點了點頭說道。
白鶴離開之后,陳木給錢普省長打了一通電話,用意是拜年,但錢普省長卻笑著拒絕道:“難得只有這幾天假期,該忙什么你就忙,我這邊沒有什么事情要你做的,你也不用專程特地過來給我拜年,咱們倆之間不興這一套哈?!?/p>
陳木卻不這么想,領(lǐng)導(dǎo)嘴上這么說,或許是真的不在乎這些煩瑣的禮節(jié),但是自己的態(tài)度還是得拿出來,至于領(lǐng)導(dǎo)愿不愿意,那是另外一回事。
在錢普省長再三強調(diào)不需要后,陳木才假裝無奈答應(yīng),不過錢普省長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心中捏了把汗。
“葉氏集團遠比你想象中還要復(fù)雜,即便我在對待葉氏集團的事情上都需要三思后行,雖說有利于你,但弊端還是很明顯的,你不要玩過頭了?!卞X普省長告誡道。
“老板,這葉氏集團真的有那么復(fù)雜嗎?”別人說這句話的時候陳木尚且還可以不當一回事,但是這句話從錢普省長口中說出來,就意味著這件事的含金量有多重,連省長都要認真對待的企業(yè),能簡單嗎?
“看來有些事情你還是沒有打聽清楚和了解到根本?!卞X普省長聽到陳木這么問,就知道陳木對葉氏集團的了解僅限于別人口口相傳了。
“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讓我忽略了?”陳木言語中帶著一絲驚訝,他對葉氏集團了解確實不多,只知道葉氏集團發(fā)展史并不算太久,也就是短短二十多年吧。
二十多年的時間,可以從一個小公司發(fā)展到如今萬億體量級別的具有一定代表性的龍頭企業(yè),這是開放市場以來為數(shù)不多的企業(yè),堪稱奇跡。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就不和你扯太遠,主要和你講一下葉天龍這個人?!卞X普省長似乎很愿意和陳木分享一些關(guān)于葉氏集團的事情,因此說到的都是陳木不知道或者可以讓他產(chǎn)生好奇的事情。
陳木屏住了呼吸,心里有些迫切地想要知道關(guān)于葉天龍的一切,不為什么,只因為葉天龍出面之后,很多事情都朝著他不希望的方向發(fā)展,比如連霍老爺子都在某種特定情況下給了葉天龍一點面子,當初在香江的時候,這件事就已經(jīng)讓陳木感覺很不對勁了。
再者就是最近的白老爺子親自出面,給了葉天龍面子,讓葉江與陳木化干戈為玉帛。
霍家畢竟在各行各業(yè)都有涉及,與葉氏集團有業(yè)務(wù)往來可以說很正常?;衾蠣斪踊蛟S是從這個角度給了葉天龍面子,這一點是說得通。但白老爺子呢?他為什么也愿意幫葉天龍?
一個是巧合,兩個就有必然原因了。
“葉天龍,在他仕途最輝煌且被外界認為最有可能成為最年輕正部級干部的時候,他辭職下海經(jīng)商了?!卞X普省長的一句話,讓陳木的腦袋劇烈地轟鳴起來,有那么一瞬間,他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
“在經(jīng)濟開放的時代,葉天龍當時就已經(jīng)擔任青云省省委常委、統(tǒng)戰(zhàn)部部長了。而當時的他,只有四十多歲。”
“要知道那個年代,那個年齡,能夠混到廳級乃至處級就已經(jīng)相當了不起了。但他卻成為青云省最年輕的副部級干部?!?/p>
“可以想象,若葉天龍繼續(xù)在這條路走下去,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墒蔷驮诒娙硕家詾榍嘣剖∫Q生最年輕的正部級干部的時候,他卻在這節(jié)骨眼上向組織提出了離職的想法,也就是所謂的下海?!?/p>
“葉天龍放棄了一切榮譽與光輝,最終離開了光明的前程,選擇了下海經(jīng)商。而當時葉氏集團只是一個小小的貿(mào)易公司,但現(xiàn)在卻是一個舉足輕重、擁有跨國性業(yè)務(wù)的龍頭企業(yè)代表?!卞X普省長非常有耐心,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關(guān)于葉天龍的信息都告訴了陳木。
陳木心中震撼不已,猶如滔滔江水難以平靜。
他是真的沒有想過,葉天龍竟然擔任過青云省省委常委、統(tǒng)戰(zhàn)部部長,號稱全省最年輕的副部級領(lǐng)導(dǎo),事業(yè)最輝煌的時候,選擇了辭職下海。
要知道,在當時那是多大的勇氣?。】刹幌瘳F(xiàn)在,當時的歷史背景是,一人當官全家飛升,但葉天龍卻選擇了令人羨慕的仕途。
“難怪……還真是復(fù)雜呢?!标惸揪镁脽o法平靜,最終千言萬語也只是化作了一句感慨。
“所以我才說,葉氏集團比你想象中還要復(fù)雜,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能夠理解,為什么總會有那么多大人物出面了吧?”錢普省長笑著說道。
陳木深吸了口氣,這會兒他算是明白了,難怪當初霍老爺子不愿意多說,原來還有這一層原因,難怪白老爺子愿意充當一個中間人,多半也是因為這個背景。
“葉江的性格比較跳躍,雖然還不及他父親一星半點,但也不能太小看。在日常接觸中,盡可能不要走太近,免得以后發(fā)生一些難以解釋的事情?!卞X普省長告誡了一句之后便掛掉了電話,給陳木留下一定時間消化。
而還沒有過去多久,唐宇和唐秦風父子就過來串門了,唐秦風留意到陳木的臉色有些難看,笑著問道:“昨晚沒睡好?”
陳木苦笑地搖了搖頭,并沒有解釋,等他將唐宇和唐秦風帶到家中后,便朝著他們使了使眼神,朝酒柜那邊看了過去。
唐宇和唐秦風微微一笑,朝陳木點了點頭,知道那瓶酒就是黃良副省長放在這里的,里面放了一個見不得光的東西。
按照昨晚安排好的預(yù)案,接下來他們將會扯一些有的沒的。今天過后,唐宇就要和李老頭說道說道了,這也是給陳木爭取利益最大化的一次重要舉措。
半個小時后,陳木將唐宇和唐秦風親自送到了家門口。
“阿木,關(guān)于黃良副省長那邊的就交給你自己處理了,該怎么爭取就怎么爭取,這件事畢竟他們理虧,你可以高高提,最后結(jié)果應(yīng)該不會比青棗市常務(wù)副市長這個職務(wù)差。”唐宇笑著說道:“至于李老頭那邊,交給我。一般情況下他也只有妥協(xié)的份。”
“我會做好的唐伯父。”陳木鄭重點頭,隨后目送唐老爺子離開,隨手便掏出了手機,直接打給了黃良副省長。
是時候該找黃良副省長談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