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可以登機。
兩個私人醫(yī)護人員護送許嵐上了飛機。
無法直達,需要去往一個城市中轉(zhuǎn)。
要落地時,許嵐忽然找來了空乘要一杯橙汁,等空乘遞來時,她在對方手心里寫了個SOS。
空乘一凜。
下了飛機,許嵐被乘務組保護,在乘務組要報警時,趁亂逃走。
許嵐瘸著一條腿,搭上了計程車。
給遠在美國的父親打去了電話。
但對方無人接通,轉(zhuǎn)至語音箱,她哽咽著哭起來:“父親,……易霖哥他反水了,把媽媽關(guān)了起來,還把我送出了國?!?/p>
一頓哭訴之后,掛斷了電話。
許嵐面無表情用紙巾把淚擦去。
前排的司機從后視鏡看了她一眼,有點驚訝。
許嵐心無旁騖,吩咐司機先上高速去附近的城市,然后用最快速度訂了一班飛往美國的飛機。
……
就快要手術(shù),許妍坐在骨科科室,啃著盼盼小面包。
常年給人做手術(shù),輪到自己,多少還是害怕的。
一下午,已經(jīng)緊張得吃了四個。
隋瑩瑩托腮:“要是這么害怕,晚上我們出去吃點好吃的放松一下行不行?”
許妍嘆息:“晚上就要空腹了隋醫(yī)生?!?/p>
“哦。”隋瑩瑩嘖嘖,“可惜了我們主任,怪不得報復性吃小面包,原來是晚上吃不了了。”
中午去食堂吃飯的功夫,許妍沒吃。
去了一所孤兒院。
那個里面,有那夜和他們一起的那個小女孩。
冬天天氣冷,這里的孩子們臉上都凍得小高原紅,臉上的皮膚沙沙的。
那個女孩啃著花卷,看到她來,有點眼熟,但記不太清楚,幾次抬眼看了看她。
許妍找院長確認了檔案。
這孩子是在療養(yǎng)院門口被發(fā)現(xiàn)的,遺棄的,今年九歲。
只是因為小時候發(fā)燒,燒得腦袋有點遲鈍,又營養(yǎng)不良,才看起來六七歲的模樣。
那就不可能是了。
許妍沖那孩子溫笑,摸摸她的腦袋,給她留下了點小零食。
也給孤兒院捐了些錢。
院長請她留個名字,她婉拒了,準備要離開孤兒院的時候,忽然聽院長提起:“你是易霖的妻子對嗎?”
易霖。
這個稱謂,引起了許妍的注意,她不動聲色:“不是。但您為什么這么說?”
“那可能是我誤會了?!痹洪L笑,“因為我之前偶爾會見到你,易霖是被從我們孤兒院帶出去的,后來上學,我有時候會看到你們走在一起?!?/p>
“前些年,他經(jīng)常回來,也給這些孩子們資助了不少。我看到他戴婚戒就多問了句,問他是不是和上學那個女孩,他說是?!?/p>
他……
“許嵐呢?”許妍問,“許嵐也在這里待過嗎?”
“許嵐……”院長怔了幾秒,“是說程嵐對吧,那小姑娘是他妹妹,他倆當時一起被撿到這里來的……”
許妍沉默幾秒:“那這幾年,他有往孤兒院送過孩子嗎?”
院長搖頭。
“沒有?!?/p>
“那您,看到過他身邊出現(xiàn)什么小孩子嗎?”
“有啊?!痹洪L一笑,“他不是有個兒子叫斯越嗎?”
許妍再次安靜了幾秒:“那他有跟您提過,他有一個女兒的事情嗎?”
“這……”院長逐漸感覺到她追問的方向不太對,隱晦笑笑,“這個都是隱私,我也不方便過問呢。”
許妍收回問題:“抱歉,是我冒昧了?!?/p>
當天下午,周述突然給她打來了電話。
“妍妍,在醫(yī)院嗎?我去接你。”
許妍看了下排班:“是很重要的事嗎,我現(xiàn)在有臺手術(shù)?!?/p>
“那我先去醫(yī)院等你?!?/p>
那臺手術(shù)一做就是六個小時,困難程度遠超許妍的預期,但最后還是手術(shù)成功,她從手術(shù)臺上下來后,背上膩了層薄汗。
這臺手術(shù)做完,自己就要接受手術(shù)了,可能有一小段時間無法上手術(shù)臺。
她離開手術(shù)室前,看了眼這熟悉的地方。
剛走回科室,一打開門。
“當當當當!”
隋瑩瑩和趙明亮忽然一人拉開一邊,搞了個大橫幅。
“為我們明天就要做手術(shù),勇敢又善良的許主任慶祝一下??!”
周妥小腦袋拱著,端著個小蛋糕:“當當當!”
許妍看著這一幕,彎唇輕笑。
周述靠在她的位置旁,也靜靜看著她,輕笑。
那頓在科室里吃的飯,許妍吃了好多。
吃完,隋瑩瑩拉著周妥要去電玩城玩,一向老干部風的趙明亮居然也主動提出要一起去。
周述則帶著許妍,去了個不知名的去處。
去的路上,許妍還在思考,“是什么很秘密的地方嗎?”
周述溫聲道:“先休息一會兒,就到了?!?/p>
車子開往山路,一路上有點搖晃。
許妍剛做完手術(shù),的確有點累了,坐在副駕駛閉眼休息了會兒。
等再睜開眼的時候,隱約感覺到這地方有點眼熟,等經(jīng)過這片樹林后,周圍的景象讓許妍更加感受到那種敏感的熟悉爬上身體。
等親眼看到那個別墅的樣子,她呼吸一滯。
這是……
這是……
當初許嵐帶她來過的別墅。
她清晰記得,那個窗戶,那個臺階,還有那個門牌。
許妍的呼吸已經(jīng)有些暫停。
周述道:“目前暫時查到了這個別墅,趕到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沒有人,但有一些孩子生活過的痕跡?!?/p>
許妍緩緩掐著指尖,到了眼前,反而生怯。
她一步步,一步步,跟著周述一起走向那個別墅。
要進去之前,她還是遲疑了下:“可以……進嗎?”
周述輕輕頷首,握住她有些發(fā)涼的指尖:“可以?!?/p>
這里是有人把守,但重金之下,一所被廢棄了幾年的別墅,和已經(jīng)有些許玩忽職守的警衛(wèi),沒什么是不能解決的。
打開門,一股陳年的塵土氣息。
許妍看到了客廳的全貌。
搖搖床,嬰兒推車,學步椅……
許妍眨了下眼,驀地反應過來,看向周述,搖了搖頭:“這不是那個孩子?!?/p>
面對著被刺激過的場景,巨大的悲傷和痛苦會讓人短暫大腦失憶遺忘,但她想起來了,這個地方,許嵐說過,是許嵐和項易霖的孩子。
“是,許嵐和項易霖的孩子?!?/p>
許妍當時是神志不清楚的。
她只是看到了那個客廳里有很多孩子的玩具,甚至還有學步車。
但那個時候,她的孩子才生下來幾天。
可如果這么說,當時那個別墅里的孩子應該已經(jīng)有幾個月了,也許在許嵐認親之前,她和項易霖的那個孩子就已經(jīng)出生了。
所以,許嵐沒有任何生育痕跡。
這個話顯然讓周述沉吟。
他不清楚許嵐的情,也沒查過。
“我不敢給你打包票,也不想讓你驚喜后再失望。但我要告訴你的是,妍妍,我目前掌握的信息是,你的那個孩子生產(chǎn)后被送去吸氧室后,的確被專人送到了這里?!?/p>
許妍呼吸微停,發(fā)絲被凜冽的呼吸吹動。
沉默幾秒,她再次抬頭,“也就是說,現(xiàn)在能解釋目前情況的只有兩種?!?/p>
“一個是,那個孩子和許嵐的孩子一起被送到了這里。”
“第二個……”
第二個……
許妍突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這種猜測讓她有點無法呼吸。
周述替她說了出來。
“第二個,許嵐和項易霖都說了謊。”
“許嵐騙你,放在這里的是她的孩子,而項易霖騙你,那個孩子是個女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