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府。
春日一切正向陽生長,無人注意到的后花園不知什么時候已變成姹紫嫣紅一片。
穆嵐慵懶地靠在美人塌上,纖細的手指輕輕的劃過玉瓶里放的花。
花瓣上的露水經(jīng)過這一觸碰,顫顫巍巍地向下滴落。
“把這玉瓶放到無畏房里去?!蹦聧馆p聲說,面上依舊是副懶散的自在表情。
嬤嬤應下,揮手讓下人把玉瓶送到地方。
穆嵐見人退下,重新閉上眼睛,閉目養(yǎng)神。
誰知還沒有閉上半刻鐘,就聽到急急忙忙的腳步聲。
再一下刻,就是段文喻的聲音。
“無畏還沒回來?”他看著嬤嬤,面帶疑惑,“不是讓他一大早就去蘇記排隊了嗎?”
嬤嬤聞言,眼角微抽。
特別是想到從下人那里聽到的,段文喻點卯之前就讓人去把他們郎君叫了起來,實在是有些心疼他們公子。
“你急什么?”穆嵐睜開眼睛,不太耐煩地看著他,“蘇記今天上新品,肯定限購,排隊是得久一點?!?/p>
嬤嬤在一旁正想點頭附和,然后又聽到。
“你卯時才差得下人去叫他,還是太晚了,應該寅時就讓人去的,既然你晚了,那就老實等著,不要有這么多意見?!蹦聧拐f著,白他一眼。
段文喻撩起衣袍,就在一旁坐下,對于此話也不狡辯,只是一位認同,皺眉道:“看來不該讓人卯時末去叫他的,應該讓人卯時初去叫他?!?/p>
穆嵐輕輕點頭。
嬤嬤:……
原來是夫妻兩個一起“摩搓”得他們郎君。
她不禁有些心疼他們郎君。
難得府學休沐,還得起這么一大早去給父母買飯,真是……
“娘,我回來了,今天蘇記上新了豆腐腦,要不我一大早就去了,估計還得再排一會呢!”段無畏人還沒進院子,聲音就已經(jīng)傳了進來。
好家伙,一聽這響亮的聲音,嬤嬤覺得,她之前的心疼錯付了。
他們郎君這是十分愿意??!
段無畏那豈是十分愿意,準確來說他是一百分滿意。
要不是他今天“風雨無阻”去了蘇記,哪能參與到“甜咸豆腐腦投票大賽”這場盛事當中。
他迫不及待地小跑兩步,想要跟穆嵐分享一下這個投票比賽。
結果,一進院門,就跟面無表情坐在那里的段文喻對上了。
“父親…”他腳步慢了一點,“您怎么來這了?你的飯其實可以送到前院的?!?/p>
說這話的同時,段無畏偷偷向美人塌上的穆嵐使了一個眼色:他在這,兒子能不能走?
穆嵐勾勾嘴角,給他一個“你可以試試看”的眼神。
段無畏激動的心瞬間涼了許多。
段文喻可沒注意到這母子倆的眼神交流,此刻他的眼睛里只有那提在手上的食盒。
“還不是在前院一直等不到你,就只能來這里等?!倍挝挠骱唵位貞欢?,緊接著話題就轉向核心,“還是胡辣湯吧?”
聽到此話,段無畏瞬間記起來府里的謠言,急忙搖頭:“不是?!?/p>
段文喻眉頭蹙成“川”字:“不是胡辣湯?”
“是兩摻?!倍螣o畏急忙把他的那份遞過去,介紹,“胡辣湯里放一半的豆腐腦中和辣味,既有胡辣湯的香辣,又有豆腐腦的嫩滑,店里嘗過的客人說味道很是不錯?!?/p>
段文喻欲言又止。
“豆腐腦?”穆嵐精準地捕捉到這個新鮮的詞語,“蘇記的新品?”
段無畏被問到這里,著急忙慌把另一個食盒掀開,急忙介紹:“沒錯,蘇記新品豆腐腦?!?/p>
食盒掀開,里面的豆腐腦顯露出來。
只見潔白如玉的豆腐腦,表面平滑如鏡,泛著水潤的光澤,深褐色的鹵汁澆在它的上面,與潔白的豆腐腦形成天然的層次對比。
穆嵐甫一靠近,就聞到一股清新的豆香,還有那鹵汁的咸香。
再往旁邊望去,那碗兩摻的色澤也很是勾人食欲。
紅褐色的胡辣湯跟潔白的豆腐腦混在一起,紋路宛如天然去雕飾的大理石花紋,很是漂亮。
穆嵐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湊近兩摻聞聞的段文喻已經(jīng)揮動湯匙,一口一口品嘗起來。
段文喻之前用胡辣湯只覺得火辣辣的燙,這一回用兩摻也是完全不一樣的口感。
嫩滑清甜的豆腐腦中和了胡辣湯的辣,該另外增加了胡辣湯嫩滑的口感,真是讓人一口一口停不下來。
本來段無畏還想問一下兩摻的辣度,見狀也就沒再問,轉頭將另一份放了花蜜的豆腐腦也端了出來。
順帶把蘇記“咸甜豆腐腦投票”的事分享給穆嵐。
穆嵐還沒嘗豆腐腦,只是聽到這個投票,想都沒想徑直道:“那肯定是咸豆腐腦好喝?!?/p>
“但是這個花蜜豆腐腦也很不錯,入口即化,花蜜甜而不膩,口感特別清甜!”段無畏也是想都沒想反駁了回去。
穆嵐眼睛一瞇:“所以你已經(jīng)喝了一份甜豆腐腦,還把票投給了甜豆腐腦!”
這都不是猜測的語氣了,而是一口咬定的語氣。
“有點餓。”段無畏尷尬地解釋。
穆嵐已經(jīng)用湯匙舀了一口咸豆腐腦,品嘗完味道,挑著眉梢跟他說:“提前喝一碗倒是沒什么,但是投票記得投給咸豆腐腦?!?/p>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附和。
沉迷于兩摻的段文喻也忙停下湯匙,對他說:“沒錯,投票記得給咸豆腐腦?!?/p>
穆嵐聽了他這話,難得地看著他順眼了一些。
而被他們叮囑的段無畏也是心虛地撈過甜豆腐腦,往嘴巴里塞了兩口。
買咸豆腐腦可以買,但是投票當然是要投給甜豆腐腦,而且投票的落款還要寫他的名。
別問他是從哪里學的這招兒,問就是“名師出高徒”。
府學。
陳橋川笑吟吟地看著丁班遲到的學生。
那些學生被他的笑弄得心里毛毛的,有些摸不清情況。
其中有個大膽的深呼一口氣,小聲問:“陳夫子,有話您不妨直說?!?/p>
“那我可就直說了?。 标悩虼ㄝp咳一聲。
學生們齊刷刷點頭。
陳橋川:“明天蘇記豆腐腦的票交給我。”
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