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另外一頭。
離開京兆府的蘇兮,看不到惑人的“男色”腦子還是清醒了些的。
清醒之后到蘇記時,再想到剛才腦袋一糊涂答應(yīng)下來送飯的事情,就忍不住自責(zé)。
男人果然是藍(lán)顏禍水。
否則她怎么可能會一時糊涂放著這邊店鋪不經(jīng)營,去那邊送飯呢?
想想離開蘇記會錯過的銀子,然后,再想想假山上摸到的腹肌,蘇兮又猶豫片刻。
其實好像也不是。
要是以后每次去,都能摸一下蕭瑾瑜或者是眼睛一睹為快,其實也不是不太可行。
瞬間,蘇兮的眼神飄忽起來。
高侍拿著菜刀在她面前晃晃:“掌柜小娘子,人還在嗎?”
“在,在?!碧K兮被菜刀反射的光刺到,趕忙回神。
“明個店里頭要的雞都已經(jīng)處理妥當(dāng)?!备呤谭畔虏说?,指著地上剝皮拔毛處理過的東西,還有廚房倉庫的東西,在那里匯報,“不過,后面?zhèn)}庫還有兩袋面,最近天氣有些返潮,要是店里面不做餅,怕是會生霉?!?/p>
汴京城到三月,就會小雨連綿。
“后面的面粉……”被他這一提醒,蘇兮也想起來這茬事來。
提起錢的事情來,連前面糾結(jié)的腹肌不腹肌的事也沒空搭理。
為著在糧店里能拿到最劃算的價格,店里確實采購過一大批面粉,特別是最開始那段時間。
店里光是做三類餅,一天都得用掉一袋面。
后面上新胡辣湯油條后,確實面的消耗量每日都在下降。
“確實得想一想該怎么處理。”蘇兮瞇著眼睛想。
處理面粉這個問題并沒有讓人煩惱太久。
翌日。
來茗茶莊的繼承權(quán)問題經(jīng)歷些時日,終于決出勝負(fù)。
盡管何掌柜亡夫那些親戚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養(yǎng)子”來爭奪家產(chǎn),但是因為有蘇兮提前的提醒,何掌柜提前防備過,公堂之上,拿出證據(jù)一舉戳破他們的狼子野心,讓他們功虧一簣。
最后,府衙以“亡夫已逝,私產(chǎn)應(yīng)歸其孀婦和其女”的結(jié)論了結(jié)了案子。
知道最后判案結(jié)果,蘇兮表示還是有些欣慰的。
“何姐姐,如此便可好好帶阿琪在汴京生活。”
阿琪就是何掌柜的女兒。
何掌柜聽到她的話,表情并沒有想象中,案子了結(jié)之后的那般輕松,反而是有些壓力,苦笑一聲:“終究是別人的家產(chǎn),總是被人覬覦,生意也不太好做,勉強維持一天是一天吧?!?/p>
蘇兮輕挑眉梢。
這個話說得很有深意。
不過,沒等她細(xì)致去想其中的事,何掌柜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話題,將兩個大壇子拿出來,指著說:“兮姐兒,這是我阿弟托人捎到汴京的梅干菜,一共帶了六罐,案子的事情多虧你的提醒,否則也不會這么順利,兩罐梅干菜就是小小的心意,你可千萬別拒絕?!?/p>
梅干菜!
蘇兮眼睛噌地一下亮了,正愁后面面粉不知道做什么呢。
現(xiàn)在有了梅干菜,問題豈不是迎刃而解?!
想到此處,蘇兮的笑容越發(fā)真誠:“多謝何姐姐的心意?!?/p>
等送走何掌柜,蘇兮立刻就叫高侍去把后面?zhèn)}庫里的面粉拿了出來。
高侍一手一袋面粉,頭發(fā)里還落著碎碎的雞毛,回來時儼然一副“勤勞肯干”的工人形象。
當(dāng)然。
這位不開口還能保持“老實”的模樣,一開口就純純的“居心叵測”。
“掌柜小娘子,店里是不是要上新了啦?”他迫不及待地問。
蘇兮抬眸看他一眼,輕輕點頭:“沒錯?!?/p>
“什么新品?”
“梅干菜鍋盔和梅干菜豬肉鍋盔?!碧K兮笑盈盈地報完菜名,然后目光落在他堅實的臂膀上,對他說,“這一回上新,可不能少了你。”
高侍:?
為什么突然感覺周圍冷颼颼的?
當(dāng)然,在連續(xù)不停揉了四五盆面后,他就知道了,剛才覺得冷不是錯覺,而是心冷。
他都沒見過,有人付二兩月錢,讓他這么沒日沒夜得干活的。
不是沒完沒了的殺雞,就是現(xiàn)在沒完沒了得和面。
又和好一盆面,他實在是手臂酸痛,有些忍不?。骸罢乒裥∧镒?,第十盆面了,還用繼續(xù)搜嗎?”
“不用了。”蘇兮走過來,看了一下后廚里大致的面,算了一下數(shù)量,對他說,“應(yīng)該夠明天早上賣了,其余的面,明天再和吧。”
高侍:……
好消息是現(xiàn)在不用揉了。
壞消息是明天繼續(xù)得搜。
一時,表情復(fù)雜。
蘇兮沒注意他的表情,看完面又再看何掌柜帶來的梅干菜。
見它油光烏黑,香氣醇厚,聞起來有股咸鮮微酸的味道,不僅挑眉。
看來還是真是該她命好,竟然碰上品質(zhì)這么好的梅干菜。
高侍嗅覺還是很敏銳的,立刻就聞到梅干菜那股淡淡的霉味,眉頭緊皺擔(dān)憂地問:“掌柜小娘子,雖然店里上新很迫切,但是也不能把發(fā)霉的菜給客人吃吧?”
蘇兮聽到聲音,轉(zhuǎn)頭白他一眼:“梅干菜這種東西,就是越霉越好吃。”
說完,就轉(zhuǎn)過去不再搭理他。
高侍只能捏著鼻子站在一旁。
蘇兮將剛掀蓋的梅干菜取出后用熱水浸泡一下,去除雜質(zhì)和多余的咸味,等到?jīng)]有硬芯后取出切碎,一部分與豬肉碎爆炒,一部分單獨炒制,做成兩個餡料。
餡料味道一出來,高侍就沒再捏鼻子了。
主要是這個味道太香了。
他吞了吞口水,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剛才帶霉味的菜是如何變成現(xiàn)在這么香的。
就聽到,蘇兮將之前的面團(tuán)分成小劑子,然后對他說:“大概就是這么大的面團(tuán),搟成中間厚,邊緣薄的形狀,然后包入餡料,收口向下再搟成長條餅?!?/p>
高侍一愣。
這是再教他做餅?
他忽然覺得心里一熱,就算是沒見過但是他可聽說過,廚子手藝這事都是難得相傳的。
現(xiàn)在掌柜小娘子竟然毫不在意,把這技藝傳給他,真是對他的信任,他一定——
就在他思索著應(yīng)該如何報答這份知遇之恩時,又聽到。
“教給你,你趕緊學(xué)會,以后早上多來半刻鐘做餅。”
高侍咬牙切齒。
這一刻,他終于理解了蘇兮為什么在府衙問,他逃跑不逃跑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