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五名水性不錯的保鏢一同潛入海中,才最終將夏橙救上了沈希然的游艇。
她被平放在甲板上,像個破碎的娃娃,臉色蒼白得嚇人。
沈希然一把推開圍上來的保鏢,雙膝跪地。
“都滾開!”
他吼了一聲,聲音里是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他低頭,雙手交疊,迅速按壓她的胸口,力道精準而急切。
一下,兩下,三下……
他俯下身,輕拍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龐。
“夏橙,醒醒!”
他呼喚著她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
“夏橙,我不準你死!”
他捏住她的鼻子,毫不猶豫地低頭,將自己的氣息渡入她的口中。
一下,又一下。
帶著咸澀海水味的冰冷,和獨屬于他的、霸道又灼熱的氣息,交織在一起。
“咳……咳咳!”
終于,夏橙猛地咳出一口水,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張冷峻又帥得人神共憤的臉。
他的頭頂是漫天的星辰,美得動人。
“原來……我還沒死?!彼穆曇魩е唤z脆弱。
她沒想死。
她只是在賭,賭沈希然這個人,還有沒有那么一點點人性。
誰知道游的時候突然抽筋,計劃全盤打亂,整個人直直沉了下去。
閉上眼的那一刻,她竟然看到了媽媽。
記憶中的媽媽,總是那么溫柔,穿著紅色的絲絨晚禮服,優(yōu)雅地盤著發(fā),肩上架著一把小提琴。
悅耳的琴聲從她指尖流淌出來,溫暖了她的整個童年世界。
最后,媽媽將那把小提琴放到了她的肩頭,握著她的手,一弓一弓,慢慢地教。
她到現(xiàn)在都想不明白。
媽媽那樣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怎么會嫁給父親夏東升那樣粗俗的生意人?
夏東升對她不好,很冷淡,更不懂欣賞她的美。
她不想活成媽媽的樣子。
她要做自己,要去追求自己心動的愛情,而不是成為家族利益的犧牲品。
突然,一條巨大的毛巾將她整個包裹住,隔絕了夜風(fēng)的寒意。
下一秒,她被一雙大手打橫抱起。
是沈希然。
他的懷抱很寬闊,隔著濕透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強而有力的心跳。
他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將她抱下船。
“沈少,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彼穆曇暨€有些沙啞。
男人沒理她,只是眉頭緊緊皺著,側(cè)臉的線條繃得死緊。
他將她輕輕放進車里,動作和他臉上的表情完全不符。
“送她回去?!?/p>
他對司機丟下一句,然后“砰”地關(guān)上了車門。
車子緩緩駛離。
夏橙一愣,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不是沈希然,堅硬與風(fēng)流只是他表象,他真正的內(nèi)里,蘊藏著一絲常人不覺的柔軟與暖意。
沈希然就那么站在原地,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直到那兩點尾燈徹底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他點了一支煙。
猩紅的火點在夜色中明滅,夜風(fēng)撥亂了他的心弦。
另一邊,喬熙被商北琛帶去了一個秘密的地方。
夜色深沉。
帳篷里只有一盞昏黃的暖燈。
“走開……別打媽媽……”
“??!救命!”喬熙的囈語破碎又驚恐,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整個人在睡夢中蜷縮著,瑟瑟發(fā)抖。
商北琛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他伸出手,用溫?zé)岬恼菩妮p輕拍著她的臉頰。
“熙寶,醒醒,醒醒。”
“??!”喬熙猛地睜開眼睛,身體劇烈地縮了一下,像一只被驚嚇過度的貓。
那雙漂亮的眼睛里,盛滿了還未消散的驚惶與恐懼。
“別怕,這里很安全?!鄙瘫辫〉穆曇舻统炼辛?,他長臂一伸,不容分說地將她撈進懷里,大手輕柔地拍著她顫抖的背。
屬于他的獨特氣息包裹著她,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
喬熙的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
她這才后知后覺地環(huán)顧四周。
這是一個帳篷。
空間不大,但布置得格外溫馨,身下的被子柔軟得像云朵,空氣里彌漫著青草的清新味道。
“別怕,這里沒有老鼠,沒有壞人?!?/p>
商北琛下巴輕輕抵著她的發(fā)頂,聲音認真得像在宣誓。
“這是天底下最安全的營地,有燈光,有星辰,有我?!?/p>
“你看?!彼ь^。
喬熙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帳篷的頂部是透明的。
一整片璀璨的星空,毫無保留地鋪陳在她眼前,美得不真實。
她用力深吸一口氣,再緩緩?fù)鲁?,努力壓制著心頭那股翻江倒海的恐慌。
她記得。
很多年前,她被鄰居家的一只大狼狗追著跑了半條街,嚇得幾天都睡不好覺。
他就是這樣,一聲不吭地把她帶去露營。
他安撫了她一整晚,也抱著她睡了一整晚。
這是他們的秘密基地。
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熙寶,看著我?!鄙瘫辫∨跗鹚哪?,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他的眼眸在夜色里深邃如海,清晰現(xiàn)出她的倒影。
“以后,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p>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p>
說完,他低頭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溫柔得不像話。
喬熙緊繃的身體,終于一點點軟化下來。
她輕輕閉上眼,將臉埋在他堅實的胸膛前,嗅著他身上那柑橘的香氣,在一片星光下,再度沉沉睡去。
商北琛拿來一條用溫水浸濕的小毛巾,小心翼翼地擦著她的臉。然后捧起她的手,一根一根,仔細地擦拭過她冰涼的指尖。
他垂著眼,神情專注,動作輕柔得如同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將她抱回懷里,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抱著她入睡……
次日。
喬熙在一片溫暖的晨光中醒來。
她動了動,才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都被商北琛圈在懷里,一張俊臉近在咫尺,姿勢親密得過分。
她驚了一下。
他為什么會睡在自己的身邊?
她努力地回憶著,船上的一幕幕,尖銳地回放在腦海。
他把她送禮物給南星;他傷人的話語;他跟白薇在角落里交談,還有白薇的欺負……
喬熙心頭竄起一股無明火,她猛地用力,一把將他推開!
商北琛被推得醒了過來,睡眼惺忪地看著她,帶著一絲茫然。
“醒了,好點沒?”他伸手去握她的手,被她一巴掌拍掉。
她沒理他,直接拉開帳篷,走了出去。
一出去,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們的帳篷竟然就搭在那棵銀杏樹下,這是他們第一次交付的地方。
這片地方,不是被圍起來了嗎?他是怎么進來的?
商北琛從身后伸手將她抱住,“熙寶,還記得這個地方嗎?”
“不記得了,什么都不記得了?!眴涛鯍觊_他的懷抱。
“我沒時間跟商總在這里懷念過去。”
“喬熙,你非要滿身帶刺嗎?”商北琛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盯著她,語氣中帶著不悅。
“商北琛,你演夠了沒有?”
她突然怒吼一聲,那些在船上被強行壓抑的情緒,此刻全面爆發(fā)。
“你一邊給南星送禮物,一邊跟白薇在那兒談笑風(fēng)生,回頭還理直氣壯地告訴我,我沒資格享受你的一切!”
“怎么,現(xiàn)在又跑來這里裝什么絕世好男人?”
“商總,你不累嗎?我看著都替你累!”
商北琛聽著她的控訴,忽然扯了扯嘴角,反問了一句。
“就許你送禮物給商旭,不許我送給南星?”
“還敢這么跟我說話,是我太縱容你了嗎?嗯?”
那個尾音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喬熙一肚子的質(zhì)問,瞬間卡在了喉嚨里。
她驚呆了。
整個人都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