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丫鬟開口,譚謙身邊的小廝來了,將剛才廊下的事一五一十匯報。
聽后,譚大夫人從懷中將譚時齡拉了出來,臉色漸沉:“這是真的?”
譚時齡看著譚大夫人的臉色也不敢吭聲了。
“你糊涂啊!沒事兒和那丫頭吵什么,對你而言不痛不癢的,她如今有太后撐腰,你巴結(jié)還來不及!”
譚大夫人也知道虞家,靖王妃前陣子因為搶北冥大師人情這件事被太后叫入宮責(zé)罰。
今日譚時齡卻訓(xùn)斥虞知寧不該大鬧淑太妃壽宴,要忍氣吞聲,十二個繡娘性命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誰都不敢摻和。
“母親怎么也偏向阿寧?”譚時齡撇撇嘴。
譚大夫人卻氣不過:“糊涂東西,我怎會偏向她?壽宴那日的事和淑太妃扯不上關(guān)系,是虞國公府內(nèi)部的事,二房算計阿寧是板上釘釘,十二條命啊,一旦查出來,必要重罰,阿寧怎能認(rèn)?”
“可宴會確實被攪壞了……”
“糊涂!”譚大夫人點了點譚時齡的腦門:“你也不想想,二房要是坐實了算計阿寧,能得個什么罪名?二房倒霉,虞沁楚身份也跟著下跌,將來靖王府還能高看她一眼么?”
這么一解釋,譚時齡恍然大悟。
“阿寧和二房鬧,于情于理你都該偏向阿寧才是。壽宴那日的事又非平常小打小鬧,也不怪你父親生氣。”
譚大夫人對著譚時齡道:“你現(xiàn)在立馬去祠堂跪著,明兒再去給你父親賠罪,日后對阿寧客氣些,哪怕是表面上呢?!?/p>
譚時齡重重點頭,擦干眼淚提著裙子往外走。
見女兒走了,譚大夫人卻皺起眉頭,對著心腹丫鬟感嘆:“這丫頭也太不留情了,竟能說出那樣的話來。有朝一日太后厭了她,將來還不是要依仗譚家撐腰?有她服軟的時候!”
“夫人所言極是,咱們大姑娘也是為了表姑娘著想,是表姑娘來了京城后,被追捧幾句就忘了從前在國公府被欺辱的日子了?!毖诀唿c頭附和。
……
臨近傍晚虞知寧才回虞國公府,隱約察覺府上氣氛有些不對勁,所過之處,丫鬟小廝,個個面露惶恐。
她皺眉。
“郡主?!眴栐麓罄线h(yuǎn)看見了她,便迎上前:“老夫人在正堂等郡主。”
虞知寧點頭跟了過去,果然看見了虞老夫人坐在那,手里一如既往地攥著串佛珠。
見她來,關(guān)心地問:“你外祖母身子如何了?”
“回祖母,外祖母的腿比之前略微強不少,十幾年的陳年舊疾還需要時間慢慢恢復(fù)?!?/p>
聞言虞老夫人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說:“你二妹妹及笄在即,二房早就放出去不少請?zhí)?,如今……都被退回來了?!?/p>
說著指了指一旁厚厚一摞請?zhí)?/p>
虞知寧恍然,原來是為了這事兒,難怪府上氣氛凝重呢,她也不吭聲,默默等著虞老夫人接下來的話。
現(xiàn)在二房虞正清被革職查辦,宋氏又扯上了浮光錦十二繡娘一案,京城里的人避之不及,又怎肯上門參加虞沁楚的及笄宴?
“阿寧,這有關(guān)于虞家顏面,又是虞家第一次舉辦宴會,一損俱損,你來想想法子。”虞老夫人一口窩囊氣在心里憋了許久了,看著滿桌子請?zhí)皖^疼。
虞知寧故作茫然:“孫女不明白,還請祖母賜教?!?/p>
見她不識趣,虞老夫人清了清嗓子提醒:“你上門去請幾個夫人來做客,不說參加及笄宴,就是以你的名義舉辦宴會,那日再將北冥大師請來替我看看身子,正好能體現(xiàn)你的孝心?!?/p>
聽完這話,虞知寧簡直想掰開虞老夫人的腦子看看裝了什么東西!
二房算計她,她還上趕著給虞沁楚掙臉面?
“祖母,您忘了么,現(xiàn)在全京城舉辦宴會都不肯給我請?zhí)?,我上門倒是可以,只是被攆出來,到時候丟了虞國公府的臉……”虞知寧欲言又止地提醒。
虞老夫人一愣,她怎么把這事兒給忘了。
“祖母,依我看這個節(jié)骨眼上還是別舉辦及笄宴了,等浮光錦的事徹查清楚,二叔官復(fù)原職后再舉辦,京城那些權(quán)貴肯定會給虞家個顏面?!庇葜獙巹竦?。
真不知道虞老夫人是怎么想的,府上現(xiàn)在亂成一團,旁人對虞家聞之色變,避之不及,怎么可能會參加宴會?
虞老夫人思索再三后長長地嘆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p>
說話間虞沁楚匆匆趕來,臉上掛著焦急神色:“大姐姐,出事了。淑太妃忽然得了急癥,陷入昏厥,下午靖王請了好些個太醫(yī)去靖王府,這些太醫(yī)都束手無策,怕,怕是要有危險。”
虞沁楚拉著虞知寧的手:“千錯萬錯從前都是我的錯,現(xiàn)在人命關(guān)天,大姐姐你幫幫忙吧?!?/p>
淑太妃重疾?
是了,上輩子浮光錦的事發(fā)生之后不久淑太妃就病了,外頭傳都是被虞知寧給氣的。
可那時有北冥大師幫著治,不到三日淑太妃脫離危險。
也是從那之后北冥大師就時常去靖王府幫著淑太妃調(diào)理身子,直到她死時,淑太妃的身子早就被調(diào)理得健健康康,無病無災(zāi)。
“我又不會醫(yī),二妹妹求我作甚?”虞知寧撥開了虞沁楚的手:“淑太妃親口在太后面前說過,她的病根本無需北冥大師來醫(yī),況且淑太妃那日眾目睽睽之下說過,不許我踏入靖王府半步。此事,恕我無能為力?!?/p>
說罷,虞知寧對著虞老夫人說:“祖母時候不早了,孫女先退下了?!?/p>
“大姐姐!”虞沁楚攔住了她,有些生氣:“你怎么如此小肚雞腸?淑太妃是對你有些誤會……”
“小肚雞腸?我險些被淑太妃杖打三十棍,無憑無據(jù)地污蔑我,給我難看,如今重病又想起我了?!庇葜獙幚湫Γ骸斑€是那句話,若是裴衡愿意替我母親祈福三年,我就去求北冥大師?!?/p>
虞沁楚跺跺腳,拿虞知寧沒轍,只能氣得心口起伏眼睜睜看著人走遠(yuǎn)了。
……
靖王府
淑太妃臉色鐵青,心口處灼燒,渾身卻冰涼如鐵,勉強睜開眼卻是看著太醫(yī)搖頭,一臉無奈地對著靖王說:“王爺,老太妃這是急癥,五臟六腑都有瘀血堵塞,若不及時排除,會有性命之憂。微臣,微臣實在是沒轍?!?/p>
一聽這話靖王深吸口氣,臉色沉了下來。
“北,北……”淑太妃努力憋出字來。
靖王聽明白了,是去請北冥大師,他只能安慰淑太妃:“衡兒已經(jīng)去了,母親再等等?!?/p>
實則裴衡連北冥大師的面都沒見著,接連被拒絕好幾次,靖王府實在是沒轍了,叫人去給虞家傳了話,至今也沒個消息。
等到了天黑也不見個人影。
裴衡歸來時,淑太妃已經(jīng)陷入昏迷,就連呼吸都微弱了,靖王見著裴衡一人回來,便知結(jié)果。
“北冥大師性子古怪,不肯見我?!迸岷饽テ屏俗炱ぷ右矝]見這人,他就納悶了,上輩子北冥大師明明很主動給祖母看病,為何這輩子見一面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