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安深吸一口氣,“你多次救她,這點我的確感念在心,否則我哪里會允許你一次次接近她?”
“需要你允許?”陸淵冷嗤,“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你對她來說只是現(xiàn)下最合適,卻不代表她心中就有你?!?/p>
沈辭安勾了勾唇,“你也知道我與她最合適,何必還要橫插一腳來打擾我們?”
“沈辭安,”陸淵磨著后槽牙,“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欠打?”
沈辭安笑起來,“很多?!?/p>
朝堂上那些文臣,和他政見不同爭執(zhí)的時候臉紅脖子粗,恨不得直接上手揍他的,多得數(shù)不清。
這時候房門打開,姜梔回來了。
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將人又瞬間恢復(fù)了閑適的姿態(tài),仿佛剛才的對峙并不存在。
“這是什么?”陸淵看到姜梔手上端了個托盤。
姜梔笑吟吟將托盤放在沈辭安面前,“長壽面?!?/p>
沈辭安疑惑看著眼前的面,忽地意識到什么,臉上露出錯愕。
“這是你親自下廚做的?”
姜梔挑了挑眉,“那是自然,快嘗嘗口味如何?”
在爻城她為了陸淵下過不少次廚,對自己的手藝還是有信心的。
“我的呢?”陸淵黑著臉問。
姜梔瞪他,“今日是夫子生辰,你要這個做什么?吃齋飯就可以了?!?/p>
她將那幾盤素菜推倒陸淵面前。
陸淵舌尖抵著上顎,陰冷又不可思議地笑起來。
他都想不通他今日上山來做什么的。
看姜梔如何和沈辭安恩愛,如何給他過生辰?
他如今哪里還有心情用膳。
氣都氣飽了。
“大小姐,沒想到你竟然會記得我的生辰,連我自己都忘了?!?/p>
沈辭安怔怔看著眼前的那碗面。
因著是在山寺中,只是一碗簡單的素面,用菌菇和筍干提鮮,上面飄著蔥花和青菜。
“快嘗嘗,涼了就不好了?!苯獥d催促。
沈辭安先喝了一口湯,果然鮮香十足,熱氣騰騰讓他整個身子都跟著暖起來。
他又輕旋竹箸,將面條纏起不疾不徐地送入口中。
“好吃,沒想到大小姐竟然有這種手藝,這是我此生吃過最好吃的面?!彼滩蛔「袊@。
姜梔都他夸得臉都紅了,“哪有夫子說得這般夸張,頂多算不難吃吧?”
沈辭安卻搖搖頭,認真看著她,“從父母過世后,我便再沒過過生辰,這是第一次有人記得我的生辰,親自下廚給我煮面,對于我來說,這便是最好吃的面?!?/p>
若不是陸淵在場,他真想好好抱抱她,讓她知道自己有多開心,滿漲的激烈情感幾乎要沖破他的胸膛。
姜梔臉上也抑制不住地笑起來,“夫子喜歡就好?!?/p>
兩人其樂融融,陸淵卻氣得臉色都白了,桌下的拳頭握得很緊,胸膛起伏。
“不過是一碗素面,至于高興成這樣?”他忍不住冷笑出聲,“生辰連個禮物都沒,不過如此?!?/p>
沈辭安皺眉,“大小姐能記得已經(jīng)很好,她難道給你過過生辰?”
“你!”陸淵下頜線條緊縮,漆黑的瞳仁中散發(fā)著嗜血的光。
“哦多謝陸大人提醒,”姜梔忽道,“差點忘了送禮。”
在陸淵殺人的眸光中,姜梔從衣袖內(nèi)取出一個深藍色的繡花荷包。
荷包上窄下寬,形似折扇,上面細密地繡著梅蘭竹菊紋,做工精巧,一看就花費了不少心思。
“這是我親手繡的,夫子可要日日佩戴,不能離身啊?!?/p>
沈辭安今日快被姜梔接連的驚喜給砸暈了。
接過荷包當即就愛不釋手地掛在了腰袢身側(cè)。
陸淵只覺得呼吸困難,死死盯著那荷包,像是要把它盯出一個洞來。
自己身上也有姜梔送的荷包,還是當初她為了取得嚴文弘的信任,故意當著他的面送給自己的。
也是姜梔原本要送給沈辭安的。
相較之下,哪個更有心意,一看便知。
“面也吃了,禮也送了——”陸淵咬牙切齒,“現(xiàn)在能和我下山了么?”
再待下去他就要被氣瘋了。
“不,我還要和夫子去后山賞花?!苯獥d皺眉。
這是她早就安排好的。
“行,”陸淵渾身氣壓低得能凍死人,“紅萱的畫像已經(jīng)好了,你若不急,我便當作此事沒發(fā)生過,回去就將那畫像給燒了,你自己去找人?!?/p>
他也不等姜梔回答,直接起身離開了屋子。
姜梔愣住。
他自己要留在這,現(xiàn)在又發(fā)脾氣給誰看?。?/p>
她給自己夫君過生辰送禮物,難道還有錯了?
但紅萱——
她咬著牙,看看毫不留戀離去的陸淵,又看看沈辭安,一時陷入兩難。
“無妨,大小姐去吧,”沈辭安壓下心底酸澀,“今日我已經(jīng)很歡喜了,賞花可以留在下次?!?/p>
陸淵可以肆無忌憚放狠話,但他不想讓大小姐為難。
下次沒有陸淵從中作梗,大小姐也能玩得盡興些。
“可今日畢竟是你的生辰,我還想多陪陪你?!苯獥d咬著下唇。
陸淵雖然不至于意氣用事,真的不幫她找人。
但他也是個小氣的,若真惹怒他,也不知道多久才哄得好。
沈辭安替她將垂落在鬢邊的發(fā)絲別到耳后,“記得辦完事早些回來,我等你一起用晚膳?!?/p>
姜梔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跺跺腳,“好,那夫子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些,我先過去了。”
她其實也十分好奇紅萱之事。
若能早日找到她的下落,說不定就能知道當年在襄王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看著姜梔離開的背影,沈辭安捏緊了身側(cè)的荷包。
聰明如他,怎么會看不出姜梔對陸淵的另眼相待?
可自己還是自私地用沈夫人的身份禁錮著她。
他仔細摩挲上面細密的繡紋,唇瓣露出淺笑。
大小姐肯為他花心思過生辰,就足夠了。
他不敢貪心。
*
姜梔追著陸淵的離開的腳步出去,卻發(fā)現(xiàn)沒了他的身影。
她忍不住生起悶氣。
這人真的說走就走,都不知道等她?
她牙癢癢地暗罵了他幾句,沒幾步看到了陸淵那輛專屬的馬車。
原來一早就打算好將她帶下山了。
她氣得想笑。
剛走到車邊,里面忽地伸出一只有力的手,在她的驚呼聲中一把將她拉上了馬車。
“走?!焙诎抵嘘憸Y低沉的聲音辨不出喜怒。
馬車很快動起來,向著無人的山路而下。
鐵梨木材質(zhì)的車廂不透風,也不透光,厚厚的車簾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姜梔視線不明,心下有些慌亂。
“陸淵?”她對著隱在陰影中的他喚了一聲。
就這么一聲,仿佛打開了某種閥塞。
她整個人一下子被抵在車壁上,還沒開口,猛烈又兇狠的吻瞬間落下,賁張的臂膀牢牢箍著她的腰,讓她再也動彈不了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