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念讓拓跋寒坐下一起吃早膳。
她把那一碗肉放到他面前,“吃完它。”
“多謝主人?!?/p>
拓跋寒唇角輕輕彎了彎,道謝后落座動筷。
鹿念眨了眨眼,喝玉米羹的速度都停頓下來。
他剛才笑了?
鹿念仔細觀察著,拓跋寒吃著她給他的肉,一如往上那般淡漠。
他對她向來冷淡,除了聽話執(zhí)行她的命令之外,不會有任何情緒,更別說笑了。
除非她特地命令他笑給她看。
“小狼?!甭鼓詈鋈唤凶∷?/p>
拓跋寒放下筷子,注視著她,“主人?”
“笑一下?!甭鼓蠲?。
拓跋寒僵硬的唇角微微扯動,就像不會笑一樣。
但即便如此,他笑起來還是好看的。
只是太流于表面。
和以前沒什么區(qū)別。
不如剛才那不經(jīng)意間的一笑。
許是她看錯了。
鹿念說:“吃飯吧?!?/p>
“……好?!蓖匕虾辉僮髀?。
他悄悄看了鹿念一眼。
主人不開心嗎?
每次主人不開心的時候都會讓他笑。
但他每次笑完,主人也不會有多開心。
因為那狗皇帝嗎?
拓跋寒垂下眼簾,默默吃著主人給他的肉。
敲門聲忽而響起。
“殿下?”映梅的聲音有些急切。
“進來?!甭鼓铋_口。
映梅推門,雖然著急卻也克制,讓情緒盡量平穩(wěn)。
“殿下,秋嬤嬤昏過去了?!?/p>
鹿念一邊吃著水晶包,一邊冷漠道:“本宮不是說過,暈了就讓人抬走,及時給太后送回去?!?/p>
“但是小梁子說,秋嬤嬤抬到半路,突然醒過來跑了,好像是聽到有宮女太監(jiān)說皇上回來之后跑的,跑的是承乾宮的方向,小梁子和小方子沒敢追。”
承乾宮是皇帝的住所。
鹿念聽此剛要放下碗筷,準備去承乾宮走接下來的劇情。
這時,映雪又匆忙跑進來稟報:“殿下,皇上已經(jīng)回宮,德公公特地來傳話說皇上身受重傷,太后早膳都沒用就趕去了承乾宮,殿下要不要……”
映雪見長公主還在吃飯,話說到一半咽了下去,對鹿念察言觀色。
長公主與皇帝的關(guān)系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不好,很微妙。
德公公是皇上的貼身太監(jiān),他特地來傳話肯定是希望長公主能立刻過去。
但長公主又很不喜在吃飯的時候被打擾,映雪也不敢在她沒有用完膳的情況勸她去看皇上。
鹿念聽完映雪的話心中一驚,疑聲問:“皇兄重傷?德公公是怎么說的?”
映雪回話:“德公公說,‘皇上身受重傷,虛弱不已,皇上希望長公主能前去看望,皇上害怕自已命不久矣再見不到長公主。’這是德公公的原話?!?/p>
鹿念記得,原劇情里皇帝身上的傷已經(jīng)被女主治好了,不可能命不久矣,更加沒有傳話這一段。
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劇情出現(xiàn)了大問題?
女主沒救他嗎?
一系列的疑問讓鹿念心里發(fā)慌,接下來的劇情可不能出一點問題啊。
“立刻去承乾宮!”鹿念慌慌張張地跑出門。
映梅映雪沒想到長公主竟然會這么緊張皇上,愣了半晌后趕忙跟上。
以前皇上病到奄奄一息,可能會駕崩的時候,也沒見長公主這么緊張過。
鹿念這一異常,拓跋寒也注意到。
主人,不應(yīng)該如此擔心那個狗皇帝。
她很在乎那狗皇帝的命嗎?
拓跋寒看著鹿念匆忙離開的背影,眸色深諳。
*
承乾宮。
“哎呦我的皇兒,你傷哪了?快讓母后看看?!碧笤顼埗紱]吃一直等著皇帝回宮。
鹿蒼曜還未歇下,太后便擔憂過來看望。
“母后,兒臣沒事,多虧了桑蕓郡主,朕才能重傷痊愈?!?/p>
鹿蒼曜牽著一名女子走到太后面前,“母后,這位是定武王之女,桑蕓?!?/p>
“太后你好啊?!鄙J|俏皮地對太后揮揮手,嬉皮笑臉,絲毫沒有作為郡主該有的禮節(jié)。
太后打量她,鳳眸無波,只是奇怪問:“桑蕓?哀家記得桑蕓體弱多病,去年定武王還說命不久矣,今日一看,這氣色紅潤,怎么也不像快要喪命的,定武王莫非欺君不成?”
去年太后本想讓鹿蒼曜娶桑蕓,好能漸漸收回定武國藩王權(quán)力,找機會削藩。
桑蕓自幼多病,又瘦又小,跟個竹竿一樣,風一吹就要倒了似的,前段時間還傳出病危消息,據(jù)說活不過半年,這門親事也就作罷。
可現(xiàn)如今來看,這個桑蕓一點也不像快死的樣子。
“我爸……我父王不會說謊,前些日子父王遇見一個神醫(yī),人家動動手就把我給治好了,還傳授了我一身醫(yī)術(shù),不然哪那么容易治好蒼曜呢,是吧蒼曜?!?/p>
桑蕓熱絡(luò)的將手臂搭在鹿蒼曜肩膀上,絲毫沒有對皇帝威嚴的恐懼。
周圍宮人哪曾見過敢如此無理對待皇上之人,還直呼皇上名諱,簡直膽大包天,就算是藩王子女也不能如此對待皇上。
“大膽!你怎能直呼皇上名諱?!你們桑家是要造反嗎!”太后震怒。
桑蕓被太后嚇了一跳,她抓著鹿蒼曜手臂往他身后躲了一下。
鹿蒼曜只是微微蹙眉,不著痕跡地把桑蕓的手給撥下,隨后抬起手臂像是將她護在身后。
“母后,定武王有說過,桑蕓從鬼門關(guān)被救回來,身體痊愈后,許是經(jīng)歷了生死導(dǎo)致她性情大變,現(xiàn)在更加開朗直率,心里也藏不住話,想到什么便直說了?!?/p>
桑蕓見鹿蒼曜為自已說話,瞬間有了底氣,“是啊太后,你也太敏感了吧?!?/p>
太后看見她氣不打一處來,“曜兒,你……”
“母后,是桑蕓救了兒臣?!甭股n曜打斷她。
太后見他態(tài)度堅決,如此包庇桑蕓,也不好再說什么。
“娘娘!”
殿外突然傳來驚慌的叫聲,蒼老又急切。
秋嬤嬤因跪了一夜,又跑到這里耗費太多體力,腿腳已經(jīng)撐不住,還沒能進屋就撲通一聲倒在殿外。
候在一旁的太監(jiān)宮女見此立刻上前扶起秋嬤嬤。
太后見狀也擔憂走出殿外,“秋嬤嬤,怎么回事?”
鹿蒼曜也來到秋嬤嬤面前,“發(fā)生什么事了?”
秋嬤嬤劇烈咳嗽幾聲,虛弱開口:“回皇上,太后娘娘,長公主讓老奴在院中跪了整整一夜。”
太后聽此氣憤不已,“這個念念,當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哀家,皇兒,你可要好好說說念念,越長大越無法無天了?!?/p>
鹿蒼曜問:“因為什么?”
秋嬤嬤剛要說,忽然瞥見皇上身邊還站著一個女人,她抓著皇上衣袖,看上去好不親密。
鹿蒼曜知曉秋嬤嬤的顧忌,他沒讓桑蕓回避,對秋嬤嬤道:“但說無妨。”
秋嬤嬤聞言這才開口:“老奴按皇上交代的,讓長公主和拓跋寒分開,長公主不愿,就讓老奴在院中跪了整整一夜,滴水未進,老奴咳咳……”
話未說完,秋嬤嬤就開始劇烈咳嗽,眼一翻竟直接暈了過去。
鹿蒼曜吩咐下去,“傳太醫(yī)?!?/p>
德公公立即去通傳。
桑蕓捕捉到關(guān)鍵字,大腦聯(lián)絡(luò)系統(tǒng):【小二,這個拓跋寒是不是就是我的攻略對象?】
22系統(tǒng):【沒錯宿主,拓跋寒是這個世界的男主,無論能力還是樣貌都是極品中的極品,奈何身世凄慘,所以宿主,你需要救贖他并將他的好感度攻略到一百才能獲得任務(wù)獎勵。】
桑蕓:【那這個長公主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嗎?】
22系統(tǒng):【根據(jù)現(xiàn)有資料來看,長公主名叫鹿念,她在這個世界里是令男主黑化的重要人物,一直在欺辱男主,導(dǎo)致男主黑化值飆升,存在滅世的可能?!?/p>
桑蕓了解:【那就是惡毒反派嘍?】
22系統(tǒng):【差不多,所以我建議宿主盡量讓拓跋寒遠離鹿念,這樣做任務(wù)也方便。】
桑蕓摸摸下巴,偏頭看了一眼鹿蒼曜,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就算是長公主……那不也得聽皇帝的。】
22系統(tǒng):【這么說也沒錯啦,不過宿主不要忘記原身的愿望,這是我們占據(jù)她身體的補償?!?/p>
桑蕓有些不耐煩:【知道啦,你都提醒好幾遍了,羅里吧嗦的。】
太醫(yī)過來診治秋嬤嬤。
太后嗔怪著:“皇兒啊,你可一定要好好說一說念念,她生辰已過可以嫁人了,可不能再讓她和那個前朝余孽廝混下去。”
鹿蒼曜眼睫微微遮住黑瞳,他語氣極為平靜,“兒臣,會去同念念說一說?!?/p>
桑蕓瞧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秋嬤嬤,找機會和鹿蒼曜親近,她輕輕拉了拉鹿蒼曜衣袖,小聲問:
“蒼曜,她沒事吧?”
鹿蒼曜看著被她拽過的地方,眉頭微擰,眼神中皆是嫌惡。
但很快,眼底的情緒散去,眉頭舒展。
“有太醫(yī)在不會有事?!甭股n曜語氣溫柔。
他的態(tài)度讓桑蕓底氣更足,她倒要看看,這個長公主敢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
片刻,殿外的太監(jiān)進來通傳:“皇上,長公主來了,看起來長公主很擔心皇上,急切地問皇上傷勢怎么樣?!?/p>
鹿蒼曜聞言眉梢微微上揚,眸中露出喜色。
他躬了躬身子,咳嗽幾聲,做出大病模樣,看上去虛弱不已。
“蒼曜,你怎么了?”桑蕓奇怪,她不是已經(jīng)完全治好他了嗎?
鹿蒼曜克制著對她的不耐煩,叮囑道:“你好好在這待著?!?/p>
太后見他如此,眉心緊皺地都能夾死一只蚊子了,可她卻偏生什么也不能說。
桑蕓不解地問系統(tǒng):【小二,鹿蒼曜怎么回事,不會是你的治療不管用吧?】
22系統(tǒng):【不可能,我們系統(tǒng)的能力可是神通廣大的,雖然不能頻繁使用,但只要使用成功就絕對不會有問題!】
桑蕓聽著系統(tǒng)如此自信發(fā)言,對鹿蒼曜的做法就更好奇了。
她悄悄跟上,躲在暗處偷看。
太后將桑蕓的行為盡收眼底。
如此沒有禮節(jié),猶如鄉(xiāng)野村民,當真是定武王的女兒?
此時。
鹿念已到門外,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
【不要關(guān)心鹿蒼曜,平常對待。】
是指令。
但更像是提醒。
按照人設(shè),鹿念對鹿蒼曜他們母子是有恨意的,但又因鹿蒼曜曾救過她,也盡兄長職責寵著她,便讓她對鹿蒼曜存了一份兄妹情誼,令她又愛又恨。
只是時間久了,鹿念會將全部感情寄托在拓跋寒身上,對鹿蒼曜的這種兄妹情誼也就隨之變淡。
恐怕只有在鹿蒼曜真正死亡的時候,她也許才能流露悲傷的情緒。
鹿念忍不住反駁,哪怕系統(tǒng)不會回應(yīng):【誰知道你們靠不靠譜,萬一鹿蒼曜死了,后續(xù)劇情全崩了怎么辦?】
她最擔心的是她的任務(wù)??!
鹿蒼曜在原劇情里對男女主之間的情感發(fā)展也有著重要作用,更是拓跋寒日后復(fù)仇稱帝的關(guān)鍵!
鹿念當然擔心他的安危。
下一刻,她就見鹿蒼曜在德公公的攙扶下走出來,臉色雖然不是很好看,但也不至于說大限將至,性命肯定是保住的。
鹿念這才放下心來,神色恢復(fù)以往的淡然,“皇兄,聽聞德公公說你身受重傷,不知傷的是哪?”
“念念難得關(guān)心皇兄,皇兄很……”
鹿念即刻解釋:“我不是關(guān)心你,只是過來找秋嬤嬤,聽說你回宮了才順便問問的?!?/p>
鹿蒼曜未說完的“高興”兩個字,被她這句話給噎了回去。
不過即便如此,鹿蒼曜也完全不惱,溫柔笑笑,“念念還在生皇兄的氣?!?/p>
“臣妹不敢?!甭鼓畹_口。
鹿蒼曜對她的態(tài)度早已習慣,如今知曉她是因他重傷急切前來,心下滿足。
念念還是關(guān)心他的。
“你昨天讓秋嬤嬤跪了一夜?”鹿蒼曜語重心長道,“念念,你知道秋嬤嬤是跟了母后十幾年的嬤嬤,怎么能……”
“這臣妹可要說清楚,是秋嬤嬤不愿離開我昭月殿,非要跪在院中不走,臣妹也是沒法子,不是臣妹的錯,皇兄和母后總不是要怪罪到臣妹頭上吧?”
鹿念說著往鹿蒼曜身后瞟了幾眼。
不是說把女主帶回來了嗎?
人呢?
“念念,母后也是為了你好才讓秋嬤嬤去勸你,你如今已到適婚年紀,不可再與拓跋寒如此親近,朕希望你在三天之內(nèi),讓拓跋寒離開你的昭月殿。”
鹿蒼曜不再虛弱,最后一句透著帝王不容置喙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