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抬起眼皮子,看著牛二蛋從廚房端出一個黑色的鍋,鍋里咕嚕咕嚕冒著熱氣,肉香味兒就是從鍋里傳出來的。
香味兒散發(fā)的同時,另一個房間里突然發(fā)出劇烈的響動,好像有人在撞擊墻面,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
牛二蛋家只有兩個人,那屋里的應(yīng)該就是他兒子。
我去把那小子放出來。
黃天賜悄無聲息鉆進關(guān)人的房間,牛二蛋正用力拍著我的臉,我裝作被他拍醒,詫異的看著他:
“二蛋叔,你這是干啥?”
“小聰,叔給你吃肉啊,來張嘴,這肉可香了!”
牛二蛋見我醒了,用發(fā)黑的筷子夾起一大塊肉,另一只手捧著,遞到我嘴邊。
我下意識吞咽一下口水,這味道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香的哪怕是黃天賜的屁都蓋不住。
拼命咬住嘴唇,躲避著牛二蛋送到嘴邊的肉,我心里琢磨著,他家伙食這不挺好嗎?他咋瘦的像要被餓死了一樣?
難不成跟這塊肉或者鍋有關(guān)?
見我不張嘴,牛二蛋急了,想薅我頭發(fā)卻薅不住,我頭年新剪的寸頭,短的程度說我剛出來都有人信。
“砰砰——哐——”
關(guān)人的房門被從里面猛的撞開,沖出來一個同樣骨瘦嶙峋的孩子。
那孩子看起來比牛二蛋還慘,牛二蛋頂多算皮包骨,這孩子就是具行走的骷髏架子。
“肉!肉!給我吃!快給我吃肉!”
男孩兒撲到冒熱氣的黑鍋讓,也不嫌熱,伸手抓起里面的肉塊咀嚼起來,眼睛里散發(fā)著興奮的綠光。
“兒子!別吃了!別吃了!爸求你了,你別吃了!”
牛二蛋顧不上我,沖過去抱住男孩兒,可那孩子看著瘦小,力氣卻出奇的大,跟牛二蛋扭打在一起,牛二蛋要摳他嘴里的肉,手掌被他咬的鮮血淋漓。
“昊聰!快走!”
我正看著熱鬧,身后綁著我的繩子被解開,酒氣噴灑在我耳后,我趕緊起身跟劉強離開。
“強子,二蛋叔家里咋回事兒?還有村子里到底咋回事兒?。俊?/p>
咋沒一個正常人!
“昊聰,你不該回來,你爹當(dāng)初不離開村子,就是為了保全你?!?/p>
劉強說這個村子是被詛咒的,事情要追溯到三十年前。
那時候亂石山村就與世隔絕,村民自給自足,基本不會外出,當(dāng)時村里有四戶人家關(guān)系比較好,四家男人經(jīng)常一起去山里打獵,有一天,他們無意間發(fā)現(xiàn)一個荒草叢生的山洞,洞口有野獸的腳印。
四人以為洞里有可能是猛獸,準(zhǔn)備抓了回去扒皮吃肉,可等他們準(zhǔn)備好,進入洞中,卻發(fā)現(xiàn)洞里有一個石臺。
石臺上放了四個物件。
一口發(fā)黑的鍋。
一個裝著符紙的符袋。
一個發(fā)舊的酒壺。
一本沒字的書。
聽到這里我心里大驚,黑色的鍋就是牛二蛋家煮肉的鍋。
發(fā)舊的酒壺就在劉強手里。
至于沒字的書,在李昊聰家地下室。
而裝著符紙的符袋……
我把手緩緩伸進里懷兜里,兜里空空如也,這才想起來,符袋被我掛在了車?yán)铩?/p>
“走!”
我?guī)е鴦娀氐嚼铌宦敿以鹤娱T口,卻發(fā)現(xiàn)李昊聰?shù)能嚿嫌袔讉€黑乎乎的腳印,跟抓痕。
看那腳印的大小,腦海中立刻出現(xiàn)小毛的身影。
“這逼崽子,瞅給你車踩的!”
劉強哈下腰用袖子擦著車上的黑腳印,卻在看到車?yán)飹熘姆鼤r如遭雷擊。
“昊聰!這東西……你從哪兒來的?”
“一個大師賣我的?!?/p>
劉強讓我把東西取出來,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最后從褲兜里掏出一張發(fā)黑的紙,小心翼翼的打開,紙上畫著的正是山洞里的四件東西。
而上面的符袋,跟他現(xiàn)在拿在手里的一模一樣。
“也可能是這玩意都長一樣……”
劉強聲音越來越小,似乎無法說服自已。
“牛二蛋家那口鍋你看到了。”
劉強緩了一會,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酒才開口問我。
我點點頭。
“當(dāng)年四家男人拿到山洞里的東西,以為是神仙賜給他們的法寶。
一開始他們不會用,可運氣卻變好了不少。牛家的鍋煮肉出奇的香,村里人都愿意用家里的東西跟牛家換,可漸漸的,吃了肉的人開始變得越來越瘦,尤其是牛家人,一個個從肥的流油瘦成了皮包骨。
那時候牛家才反應(yīng)過來,那鍋需要用吃肉的人拿自已的肉去供養(yǎng)?!?/p>
難怪,牛二蛋綁著自已的孩子不讓吃肉,反而一直逼我吃,他們爺倆再瘦下去恐怕也就要歸西了。
而鄭嬸子兇悍無比,她孩子像個鬼娃娃,劉強是個酒鬼,哪怕牛二蛋給他們吃肉,也沒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