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見沈家人都上工去了,沈婷找了個理由悄悄從后山溜回家。
她昨晚想了一夜,心里七上八下的,還是有些不放心。
顧檸說的那個藥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為了保險起見,她得杜絕所有的威脅。
過了一個晚上,自留地里的菜苗雖然蔫蔫的,但并沒有如她預想的一樣枯死。
沈婷狠下心,從柴房里摸出一瓶農(nóng)藥,小心翼翼的往自留地里倒。
顧檸警惕心太強,萬一被她發(fā)現(xiàn)端倪就糟了。
沈婷一門心思都在手里的農(nóng)藥上,絲毫沒注意到身后幾不可聞的腳步聲。
“為了贏我,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啊?!?/p>
顧檸嘲諷的聲音不大不小,聽在沈婷耳中卻宛如驚雷一樣炸開。
她嚇了一跳,手上僅剩的半瓶農(nóng)藥應(yīng)聲落地。
“顧……顧檸,你怎么回來了?”
沈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著慢慢朝她走近的顧檸,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回來怎么能看到這樣的好戲呢?!鳖櫃幘従彾紫律?,目光落在旁邊的農(nóng)藥瓶上。
沈婷眼珠子一轉(zhuǎn),“你誤會了,奶奶在地里除草,讓我回來幫她拿個農(nóng)藥……”
“這些菜苗葉子莫名其妙發(fā)黃,就是你干的好事吧。”顧檸哼笑一聲,語氣篤定。
她昨天特意胡謅出藥劑的事,就是想要逼沈婷再次動手,她好逮個正著。
如果沈婷有點腦子,仔細想想就不會急于動手。
就算那藥劑是真的,從滬市寄到沈家村,少說也得十來天。
而自留地里的菜苗捱不過兩天就得全毀了。
沈婷作賊心虛,害怕顧檸真把菜苗種活,她就得被趕出這個家。
著急上火時,直愣愣的往顧檸設(shè)好的套里鉆。
“是我做的又怎么樣,反正都是養(yǎng)不活的東西,我先幫你處理掉,你還得感謝我呢。
當初我們定下賭約的時候,只說你能不能在這片自留地上種出菜來,又沒說我不能阻止你?!?/p>
事到如今,沈婷也清楚找借口沒用,干脆耍起了無賴。
“什么狗屁藥劑也是你騙我的吧,壓根就沒有那東西。
顧檸,你還是乖乖認輸,把房間讓出來吧?!?/p>
沈婷這會腦子倒是靈光了,心下懊悔之余,又是對壓了顧檸一頭的得意。
“跟我耍無賴呢。看來是我最近的脾氣太好了,才讓你蹬鼻子上臉?!?/p>
顧檸似笑非笑,伸手快準狠掐住了沈婷的下顎,拿起旁邊的農(nóng)藥就對著她灌下去。
沈婷目眥欲裂,拼命想掙開顧檸的手,卻發(fā)現(xiàn)她力氣大得驚人,只能任由冰涼的液體倒進喉嚨口。
“嗚嗚嗚~”
她還不想死??!
沈婷心里的后悔蓋過了憤怒,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顧檸就是個瘋子,她不該招惹的。
在顧檸松開手的那一刻,沈婷急忙將手扣進喉嚨口催吐。
整個人軟軟的癱在地上,狼狽不堪。
“殺人是犯法的,你害死我,自已也逃不掉?!?/p>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顧檸身上早就千瘡百孔了。
她嗤笑一聲將瓶子扔到沈婷身上,“膽子這么小,下次可別再招惹我了。”
沈婷愣愣看著手里的東西,臉色青白交加。
她又被顧檸耍了一次。
這不過是一個和農(nóng)藥瓶有幾分相似的藥片瓶子。
里頭裝的也不是農(nóng)藥,而是清水。
她從柴房里摸出來的時候根本沒注意看,沒想到農(nóng)藥早就被顧檸給換了。
“看來我回來的不是時候?!?/p>
就在這時,一道清潤的嗓音從門口傳來,沈延洲嘴角帶笑站在門外。
即使看到院里一片狼藉,他臉色依舊毫無波動。
只不過在對上顧檸的眼睛時,多停留了兩秒。
“二表哥?!鄙蜴靡荒橌@喜。
三個表哥里頭,就數(shù)二表哥性子最好,待人也最溫柔。
她從地上爬起來,腳步輕快的跑到沈延洲身邊,伸手就想挽住他的胳膊。
“二表哥,你回來怎么也不說一聲啊,我好去村口接你。
今天的事讓你看笑話了,但你也別怪顧檸。
她是城里的嬌小姐,脾氣大一點很正常,我受點委屈沒什么?!?/p>
沈婷暗戳戳給顧檸上眼藥。
二表哥和沈應(yīng)淮不一樣,他重感情。
她和沈延洲相處了十幾年,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從沒見過面的顧檸嘛。
沈婷對自已很有自信。
聞言,沈延洲不著痕跡的避開沈婷伸過來的手,嘴角彎了彎,聲音透著一貫的溫柔。
“東西不多,不用麻煩你?!?/p>
顧檸也在悄悄打量這個二哥,身姿挺拔,氣質(zhì)溫潤,跟沈母說的分毫不差。
她也沒急于反駁沈婷,反而想看看沈延洲的反應(yīng)。
他像是沒聽出沈婷話里的委屈,反倒是順了她的意點點頭。
“也是,你比檸檸大,讓讓她也是應(yīng)該的。就像我之前讓著你們一樣?!?/p>
沈延洲語氣溫和,眼神卻不熱絡(luò),透著一股淡淡的疏離感。
這句話沈老太一直掛在嘴邊說個不停。
從小到大,什么好吃好穿的,都被她以這個理由拿給大房一家。
沈婷聞言面色一僵,表情跟吃了屎一樣難看。
她是這個意思嗎?
二表哥平時看著聰明,怎么到這會就聽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了。
他不是應(yīng)該討厭上顧檸,然后加倍對自已好嘛。
顧檸笑得眉眼彎彎。
這幾個哥哥,倒是一個比一個有意思,也拎得清。
*
顧檸開心了,沈婷就難受了。
她沒想到顧檸來真的,當著沈延洲的面就把她的東西扔出了家門。
好在她東西不多,顧檸跑了兩趟就扔空了,沈婷攔都攔不住。
“愿賭服輸,滾吧。”
這一家子吸血蟲,她遲早全趕出去。
鳩占鵲巢久了,還真把別人的房子當成自已的了。
“顧檸,你不要太過分了,姑姑都沒開口,你憑啥趕我走?
二表哥,你快幫我說句話啊?!?/p>
沈婷滿眼希冀的望向沈延洲。
只要沈延洲開口,她就能留下來。
可沈延洲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慢條斯理把白襯衫袖口上的扣子扣到第二顆。
“沈婷,檸檸說的沒錯,愿賭服輸。
既然你輸了,那就該遵守約定?!?/p>
他的笑容還是那么溫和,可說出口的話卻讓沈婷的心慢慢冷了下來。
她站在沈家大門口,一臉難堪,腳下卻動也不動。
她要等爺奶和爸媽回來。
正念著這幾人,沈老太就興沖沖跑了回來。
“奶……”
沈婷面上一喜,擋在沈老太面前剛想訴苦,就被她一把推開。
“死丫頭別擱這擋路。”
下一秒,她臉上的不耐和兇狠盡數(shù)褪去,笑容滿面的看向沈延洲。
眼珠子在他身上打量了個遍,見到鼓鼓囊囊的包裹,一張老臉瞬間笑得跟朵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