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術(shù)數(shù)獨步天下,不如算算看,田某人為何和田家鬧翻?”
田建軍盯著高陽,頗有點兒考察的意思。
高陽對于民間法脈的高人有著崇高的敬意,民間法脈不同于玄門正宗,很難得到有關(guān)部門的認(rèn)可和幫助,幾乎處于純民間支持的狀態(tài)。
有活兒,他們就能收錢,繼續(xù)維持門派運轉(zhuǎn)。
沒活兒,就只能想其他辦法,而且還不能用弟馬的身份作惡,否則會被玄門正宗討伐。高陽看到五仙門總壇如此破爛,雖然吃驚,卻知道這是在情理之中。
五仙門的管理相對松散,弟子門人的傳承都靠家仙認(rèn)可,師父能教會徒弟做弟馬,能給弟子攢穴,但是沒辦法確定弟子一定能成功出馬。
這還有落馬的人呢。
傳承的特殊性使得五仙門不可能變成玄天會那種嚴(yán)密組織,只能到處接點兒小活兒維持生活這樣子。以出馬仙的本事,想要撈點兒偏門不要太容易,但他們并沒有,這也是高陽對五仙門保持敬意的關(guān)鍵。
他們有所為有所不為。
田建軍沒有隱瞞什么,開口就表示自已和田家鬧翻,請高陽算一卦。
高陽詢問了對方的生辰八字。
手指快速掐動,眉頭一挑。
“大安、赤口、空亡?!备哧柕恍?,“我明白了,田壇主想必是家族內(nèi)部兄弟鬩墻導(dǎo)致口角,最后心灰意冷,叛出家族。對么?”
“哈哈……”田建軍淡淡一笑,“完全正確,那少主,我還有第二個不情之請?!?/p>
“讓我算算為什么弟子集中落馬?”高陽問道。
“正是。”田建軍認(rèn)真道,“五仙門弟子有各自的小法壇,少主隨我來,一看便知?!?/p>
田建軍挪動到床邊,露出金屬假腿。
高陽伸手?jǐn)v扶,田建軍笑著謝絕:“沒事,我能走?!?/p>
“田壇主這是……怎么回事?”高陽快速起了一課,卦象表明,這傷勢應(yīng)該來自后天,而且當(dāng)時極為兇險。
“少主是不是又算了一卦?哈哈……我進(jìn)山干活兒的時候,遇到了不干凈的東西?!碧锝ㄜ娚眢w一歪一歪在前方帶路,咧嘴笑著向高陽講述自已的遭遇。
“我說的臟東西,不是什么鬼不鬼的,我到現(xiàn)在都沒確定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來路?!碧锝ㄜ妵@息一聲,“當(dāng)時我借用家仙力量,和對方拼了一場,只可惜他先偷襲我,讓我少了一條腿,否則最起碼也是五五開。”
高陽的興趣被勾出來了。
“壇主,什么東西這么厲害?”
“穿著人的衣服,動作卻比任何動物都要快?!北M管已經(jīng)是幾年前的事,但田建軍的瞳孔依然微微收縮,當(dāng)日的恐怖似乎又在眼前重演。
“他的臉,就像是干尸……我永遠(yuǎn)也忘不了?!碧锝ㄜ娡O履_步,突然打了個哆嗦,苦笑道,“倒是讓少主見笑了,哦……到了?!?/p>
田建軍推開面前房門,領(lǐng)著高陽進(jìn)入。
這是五仙門弟子個人法壇的所在地。
所謂個人法壇,就是弟子成為弟馬之后,會和家仙產(chǎn)生某種神秘的聯(lián)系,弟馬供奉某種道具,作為他家仙聯(lián)系的證明。隔三差五供奉一番,維持和家仙的關(guān)系。
高陽粗略的看了一眼,里面足有五六十個小法壇。
也就是說,目前五仙門的門人有五六十人。
看上去挺多,但其實散到整個關(guān)外地界,就像是水滴入大海一樣,根本找不到人,這也是不少沒有傳承的野家仙有市場的原因,需求太大,供給嚴(yán)重不足啊。
小法壇形制各異,但基本都是供奉一樣?xùn)|西,東西下面壓著對應(yīng)家仙的畫像或者是小塑像。
整個屋子里布滿各種咒文符箓,高陽基本都認(rèn)識,作用都是增加“炁”的流動,為了增加屋子內(nèi)“炁”的濃度,讓弟馬和家仙的聯(lián)絡(luò)更加方便容易罷了。
沒毛病。
供奉的東西千奇百怪,有供奉一綹兒頭發(fā)的,有供奉石頭的,還有供奉木牌、書籍、龜殼的。
有個比較扎眼的供奉物,竟然是一段尾巴……高陽湊近了看,發(fā)現(xiàn)是一段帶著鱗片的蛇尾。
再看小法壇下方的留名——柳字門弟子李大東。
剛剛看清名字,高陽甚至還沒來得及聯(lián)想,那段十幾公分長的蛇尾竟然發(fā)出脆響,裂成無數(shù)塊,接著變成了一堆堆的粉末。
“李大東……落馬了?!碧锝ㄜ妵@息一聲,“這是他咎由自取。”
“少主,李大東就是襲擊你的那名弟子?!碧锝ㄜ姄u頭苦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尤其是我們五仙門人,既然選擇了出馬,那就得按規(guī)矩來,除了辛苦錢之外,其余的都不該沾?!?/p>
“少主,你看……已經(jīng)有十幾位弟子落馬了,我嘗試過卜算,但是我功力淺薄,算的云山霧罩。”田建軍拱手,躬身,“少主,幫幫忙?!?/p>
“田壇主不用客氣,交給我?!备哧枩睾鸵恍Α?/p>
就沖著田建軍這法壇的清苦勁兒,這個忙說什么也得幫,主要是五仙門屬民間法脈,否則高陽大可以將其招攬到玄天會旗下。
算十幾名弟馬的個人事件,小六壬就不再適用。
高陽決定用蓍草占卜。
鼠目男等幾人聞訊來到屋外等候,他們也很擔(dān)心,害怕落馬的厄運會落在自已頭上。
田建軍在一旁看著,微微緊張。
五仙門的未來命運,就在高陽手中那幾十根蓍草上。
良久之后,高陽走出房屋。
鼠目男幾人立刻圍上去。
“少主,怎么樣?”老黃瞪著眼睛,呼吸急促。
高陽身后是面色陰沉的田建軍。
白姐和鼠目男立刻扶住他,白姐試探道:“壇主,落馬的事兒……”
田建軍望著高陽。
高陽緊皺眉頭:“落馬,是因為關(guān)外的炁,亂了?!?/p>
眾人愕然。
白姐道:“少主,就算炁的流動亂了,也不至于讓家仙離我們而去?。俊?/p>
高陽嘆息一聲:“炁的流動亂了,是因為有人擺下了大陣,將整個關(guān)外的循環(huán)搞亂,你們要知道,這么大范圍的紊亂,一定會出現(xiàn)很多意想不到的狀況,落馬只是開始。既然出馬仙出了問題,那一定會出現(xiàn)和出馬仙同級別甚至更加強(qiáng)大的存在?!?/p>
“轟!”
高陽話音未落,一道人影摔進(jìn)院子。
竟然是狐貍精。
“壇……壇主……”狐貍精努力抬頭,露出滿是血污的臉,眼神驚恐,“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