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舒文潔的遺愿,不辦葬禮,直接將骨灰撒在她休眠的那片山林。
為了給兒子曲抒懷解除后顧之憂,她在地下躺了二十多年,吊著最后一口炁,發(fā)出致命一擊,沒道理在解決問題之后再因為身后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代術師,就此消散在天地之間。
高陽和玄天會成員暗中操辦了舒文潔的身后事。
從此,曲抒懷對玄靜瑤和高陽兩口子絕對忠誠。
新城的行程也告一段落,高陽兩口子率領團隊奔向下一座城市。路上,高陽沉默的翻閱著舒文潔留下的筆記,里面記錄了幾種術法,十分詳盡。
玄靜瑤靠在高陽肩頭,有一搭無一搭看著筆記內(nèi)容。
“老公,我能做術師么?”玄靜瑤喃喃道。
“目前看,不太行?!备哧柕?。
“為什么?”玄靜瑤噘著嘴,很不開森。
“就是……感覺?!备哧枔蠐媳亲樱澳銢]有表現(xiàn)出對炁的親和,就好比五音不全的人,不能成為歌唱家一樣?!?/p>
玄靜瑤的頭靠著高陽手臂,慢慢滑下去,最后索性躺在高陽腿上。
“怎么了?很失望?”高陽柔聲問道。
“老公,舒文潔阿姨靠著術法能在地下活二十多年,出來還是當年的樣子,我很羨慕?!毙o瑤情緒低落,“術師,能對抗時間,壽命也比普通人要長,我……總有一天會老去,或許會死在你前面,想想我就很難過?!?/p>
高陽沉默了。
這個問題,無解。
他的師尊,玄天會的老會長,年紀介于一百和兩百之間。
講真,術師不管研究何種術法,讓自已活的長都是剛需,所以術法中有一門就是專門延長壽命的,舒文潔的術法就是脫胎于這一門,類似龜息。
只要進入龜息狀態(tài),身體只保持最低消耗的運轉。
身體代謝速度也被拖慢到極限。
這就是舒文潔休眠二十多年,相貌卻沒變化的關鍵,想到紅顏易老,玄靜瑤這樣的美女也遭不住。
“等我們清閑一點,我可以試著教教你?!?/p>
面對滿臉怨念的老婆,高陽也沒的選。
他沒有探查玄靜瑤是否有天分,一切就交給上天吧。如果老天爺給機會,那他便全力以赴。
團隊離開新城的過程中,玄靜瑤還在念念叨叨曲抒懷的事情。
遇到想不明白的地方就詢問高陽。
“老公,為什么舒文潔的棺木出土之后,那個仇人就找到他們了?”
“不是棺木出土的原因,是陣法失效,壓不住舒文潔的氣息?!?/p>
“那老公,舒文潔既然能休眠幾十年,還能做出最后一擊,為什么當年不這么做?”
“休眠,也是一種自我修復的手段,當年沒做是因為當年沒有余力?!?/p>
“老公,如果我是舒文潔,我肯定讓我兒子也成為術師。”
“先不說曲抒懷有沒有天分,舒文潔只是不想讓兒子再次陷入她曾經(jīng)踩過的泥沼,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舒文潔的不幸,或許就是從術師身份而來?!备哧柸嗳嘈o瑤的頭,“世界是公平的,你獲得些什么,便要失去些什么?!?/p>
“那老公,你獲得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我人生的前二十多年,和至親分離?!备哧枃@息道,“得到你,或許就是老天給我的補償?!?/p>
玄靜瑤把頭埋進高陽懷中,無比憐惜。
好在,高陽受過的苦,早已成為過去。
趕路途中,高陽學習了小冊子中的龜息術法。
他發(fā)現(xiàn),舒文潔的術法可以改良。
于是,漫長的旅途不再無聊,高陽沉浸在對龜息術法的改良和練習中。
團隊離開新城六個小時到達銀市。
此刻,高陽已經(jīng)將龜息術法練到小成,缺氧環(huán)境下,他可以保持一小時不呼吸。
玄靜瑤則睡了一路。
從西陲城市到達西部重鎮(zhèn),街景和城市面貌有很大不同。茅山事件發(fā)生之前,高陽和玄靜瑤就像一對旅游結婚的小夫妻到處亂逛,現(xiàn)在大隊人馬前來支援,有些事就瞞不住了。
剛進銀市,分公司老總就帶著車隊前來迎接。
玄靜瑤看到行蹤暴露,也沒有再遮遮掩掩,畢竟團隊人多,總部知情人就更多,行蹤無法再高度保密。
既然如此,玄靜瑤發(fā)布了第一項指令——團隊進駐銀市公司財務部,開始查賬。
這是題中應有之意。
銀市的公司負責人叫郭潤澤,年過五十,胖乎乎笑瞇瞇仿佛彌勒佛,讓人不自主升起好感,高陽已經(jīng)先一步拿到郭潤澤的詳細資料。
他連續(xù)起了三課。
“老公,如何?”玄靜瑤問道。
“從卦象上看,一切正常?!备哧柕?,“工作認真,家庭幸福,深受下屬信任和愛戴,難得的好領導。”
“確實,郭總在內(nèi)部評議中的位次一直不低,總部有好幾次想要調(diào)動他的崗位,但他是本地人,不想離開家人,都婉拒了。我們也只能接受?!毙o瑤道。
“這可不是資本家本色啊,他不聽話,就開了他?!备哧柟首鲊烂C。
玄靜瑤笑著捶了他一拳:“討厭,我還是以人為本的?!?/p>
“不過……”高陽眉頭一挑,“他的家庭雖然幸福,但……”
“???什么地方不對么?”玄靜瑤驚訝。
“到時候再說?!备哧枔u頭失笑,“從卦象上看不真切?!?/p>
到達銀市公司,郭潤澤大大方方領著玄靜瑤參觀,事無巨細都向她匯報,至少從表面上看,一片坦然。隨后玄靜瑤和高陽一起跟高層中層和基層代表談話。
得到的反饋和高陽的卜算,都指向同一個結果——郭潤澤確實是一位忠于職守的分公司領導。
銀市周邊的業(yè)務開展始終無法迎來爆發(fā)式增長的原因在于所處的位置有天然劣勢。
一句話——非戰(zhàn)之罪也。
即便換一個業(yè)務能手替換郭潤澤,也很難將業(yè)務量提升。
最后,是玄靜瑤和高陽與郭潤澤的單獨談話。
對方的匯報材料顯得匆忙潦草一些,但關鍵內(nèi)容已經(jīng)交代清楚,且和中高層反饋完全吻合。如果說郭潤澤將銀市分公司經(jīng)營的如鐵桶一般,也未免太恐怖了。
“郭總,我看你黑眼圈挺重,沒休息好么?”玄靜瑤含笑問道。
郭潤澤眼袋大大的,眼圈黑黑的,頭發(fā)亂亂的,胡子拉碴,不知道的還以為熬了好幾個通宵。
“玄總,對不起啊,我是因為私事……我保證不會耽誤工作?!惫鶟櫇傻?。
此刻,他的電話響起。
郭潤澤一看號碼,臉色一僵,向玄靜瑤點頭致歉,然后側身捂著話筒接通。
“喂?什么?又犯了?”郭潤澤痛苦的摩擦額頭,“通知醫(yī)院吧。”
放下電話后,郭潤澤像是被抽了脊梁骨,直接癱在椅子里,雙眼無神。
“對不起,玄總?!惫鶟櫇烧褡骶瘢蛐o瑤勉強一笑。
高陽忽然道:“孩子這種狀況多久了?”
郭潤澤身體一震,以難以置信的目光望著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