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老宅燈火璀璨,庭院里洋溢著歡聲笑語。
段嘉和洛言成幾個年輕人圍坐在藤架下閑聊,宋婉楨正熱情地招待著溫雅夫婦和其他賓客。
“馬上要開飯了吧?”陸菲菲看了眼時間問道:“昭姐跟景淮哥怎么都還沒回來?”
話剛落音,陸景淮就回來了,身后還跟著陳格。
眾人紛紛迎上去,洛言成笑著調(diào)侃:“你才回家,還以為這生日宴都是我們大家一廂情愿,你跟你老婆偷偷去過二人世界了呢!”
陸景淮淡淡一笑,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往里看去。。
陸菲菲伸長脖子往外看,“昭姐呢?沒跟你一起過來?”
陸景淮蹙眸:“她還沒到?”
簡以晴:“呃,五點(diǎn)多的時候,她就說去取生日禮物,然后過來?!?/p>
“可能被什么事情耽擱了吧?”
陸景淮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七點(diǎn)五十了,宋婉楨說好的是,最晚八點(diǎn)鐘開席。
宋婉楨這時也出來了,“淮子,你可算回來了,趕緊開席,大家都等餓了?!?/p>
陸景淮:“昭昭還沒到?!?/p>
得知林昭還沒到,她體貼地說:“那再等等,應(yīng)該快到了?!?/p>
陸景淮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七點(diǎn)五十了。
他掏出手機(jī)撥打林昭的電話,卻遲遲無人接聽。
正準(zhǔn)備聯(lián)系方小潔時,微信突然彈出林昭的消息:
「你們先吃飯,別等我?!?/p>
陸景淮心頭一緊,手指飛快地回復(fù):「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煩嗎?」
此時林昭就在碧水灣,坐在屬于他們的這個小家里。
她看著對話框里的消息,怎么也說不出狠話來。
多希望這些都是噩夢而已,醒過來就好了,一切就消失了。
不由得眼淚再次大滴砸在手機(jī)屏幕上。
「馬上要開席了,你先把飯吃完,好好把生日過來,再回碧水灣找我?!?/p>
哪怕真相再殘酷,她都無法否認(rèn),陸景淮對自已的愛。
可她不能就這么裝傻逃避繼續(xù)過下去。
她做不到。
然而消息剛發(fā)出,陸景淮就丟下滿屋賓客匆匆離開。
宋婉楨尷尬地打圓場:“集團(tuán)有急事,大家吃好喝好,就別管他了?!?/p>
雖然陸景淮什么都沒說,但林昭的缺席和他反常的舉動,讓在場眾人都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眾人猜測,多半的是兩口子吵架。
段嘉小聲問陸菲菲,“你真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
陸菲菲攤了攤手,“不知道???今天昭姐還高高興興地說要給景淮哥一個驚喜呢!”
段嘉望著空蕩蕩的院門:“你覺得剛才景淮哥那表情,像是驚喜嗎?”
陸菲菲跟簡以晴也不自覺擔(dān)心起來。
-
不到二十分鐘,陸景淮回到了碧水灣。
屋內(nèi)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客廳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而林昭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陸景淮喉結(jié)上下翻滾,小心翼翼地蹲在她身前,他的掌心覆上她冰涼的手背,聲音輕得像是怕驚碎什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林昭抬起臉,指尖撫上他的面頰,最終停在那雙曾讓她沉淪的眼睛上。她開口時,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你的眼角膜,是我爸爸的對嗎?”
這句話像一把利刃,瞬間將陸景淮釘在原地。
臉上的血色褪盡,瞳孔劇烈收縮著。
偌大的客廳陷入死寂,只有墻上的時鐘在\"滴答、滴答\"地切割著時間。
一下一下砸在兩人的心尖上。
陸景淮干涸的唇瓣,艱難張合:“對不起。”
林昭的眼淚根本止不住,她收回手,摸了摸模糊的雙眼,哽咽道:“什么時候開始騙我?還是從一開始你就知道,就開始騙我?”
“沒有?!标懢盎蠢⒕尾灰训乜粗骸拔乙彩窃谂隳慊匮虺侵?,才發(fā)現(xiàn)的?!?/p>
林昭難以置信:“你這么早就知道了?然后就一直隱瞞?讓我像傻子一樣,對你那個害我父親變成瞎子的舅舅百般討好,滿心地希望他能接受我?”
“對,你舅舅還看不起我爸,看不起我們?nèi)摇!?/p>
“陸景淮,你不覺得你們這樣好無恥嗎?”
“你知不知道,我們家雖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家庭,可一直都很幸福。”
“但是因為你們,毀掉了他的一生,也讓我們整個家陷入苦難之中?!?/p>
回憶像潮水般涌來。
“那時候我十歲,林陽才滿周歲。為了治療爸爸的創(chuàng)傷后遺癥,幾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p>
“媽媽在白天在醫(yī)院上班,林陽只能放在親戚家,經(jīng)常像皮球一樣被親戚踢來踢去。”
“有一次我放學(xué)去接林陽的時候,他被大伯娘關(guān)在狗籠子里,手里啃著一個臟兮兮的白饅頭,哭得撕心裂肺?!?/p>
“還有一次暑假,爸爸讓我出去買面粉,回到家他割腕自殺,倒在血泊里?!?/p>
她的聲音顫抖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最深的傷口里撕扯出來的。
“我家在經(jīng)歷這些的時候,你跟你舅舅在干什么?”
“你們站在金字塔頂端,過著人人都羨慕的豪門生活。”
陸景淮心疼地想要伸手擦掉她的眼淚,卻被猛地甩開,“陸景淮,窮人的命就不是命?”
“對不起,對不起.......”陸景淮的喉嚨發(fā)緊:“過去的事情誰都沒法彌補(bǔ),但是我答應(yīng)你,往后我會用一生去贖罪去彌補(bǔ)你們?!?/p>
“呵~彌補(bǔ)?你真的感到抱歉,感到愧疚嗎?”
“當(dāng)然?!?/p>
“當(dāng)然?那為什么在你發(fā)現(xiàn)這一切的時候,從未選擇說出來?”林昭的聲音陡然拔高:“甚至在我爸把范一軒認(rèn)出來,你還要騙我說會陪我找到真相,實際上確是利用我對你的信任,處心積慮地把我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p>
“莫斯里也是你的人,你讓他一直用假線索糊弄我,知道我準(zhǔn)備換偵探,你怕敗露,又讓莫斯里找來盧亨利編造一個虛假的真相,讓我徹底放棄追查。”
“那是因為我怕失去你。”陸景淮起身緊緊將林昭摟入懷中,聲音發(fā)顫:“我沒有一天不因此煎熬,可我更怕失去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