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淮沉默著把車開回酒店,腦子里思考著剛才送林昭回來的那個男人。
距離有些遠,他看不太清楚,但是車牌號記住了。
于是打電話讓嚴楓去查。
他剛推開酒店門,嚴楓就給了回復,“陸總,是溫氏集團總裁溫卓喬的。”
溫卓喬?
在陸景淮看來,除了溫雅溫卓儀,林昭跟溫家的人并無交集。
溫氏跟嘉恒娛樂也暫時沒有業(yè)務上的往來。
兩人是怎么認識的?
林之城的案子在兩國之間都是大新聞。
溫卓喬肯定也是清楚的。
此時接觸林昭,目的絕對簡單。
于是陸景淮很輕易地就想到了溫氏最近的醫(yī)療項目上。
良景生物科技本就是一塊大肥肉,尤其對于以醫(yī)療板塊為核心的溫氏來說。
所以溫卓喬的目的是良景生物,而以林昭的性格,也一定不會輕易就放過他舅舅。
兩人就此不謀而合?
陸景淮單手扯下領帶,扔到沙發(fā)旁。
只要溫卓喬不是盯上林昭,一切他都可以不在意。
陸景淮撥通陳格的電話,“這幾天放下手上的其他事情都放一放,找人暗地里查查‘良景生物’的賬目,另外‘再生視網(wǎng)膜’的項目也暫停推進?!?/p>
那頭正在會議室里開會的陳格怔了怔,“你是要跟你舅舅徹底劃清界限?”
這些年出于信任,也可以說為了曾經(jīng)的那份恩情。
他對宋俊良的許多事情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挪走的款,虧空的款,他甚至找人悄悄補上。
賬目到底爛成什么樣子,那些研究項目有多少水分,他從未深究。
反正他有的是錢和辦法給他兜底,只要他開開心心地退休就行了。
可上次法庭上,他瞞著所有人突然翻供,分明是棄他們之前的情分不顧。
現(xiàn)在也怪不得別人。
陸景淮語氣里不帶一絲含糊,“棄車保帥,及時止損。”
.......
第二天,林昭跟簡以晴一起,送林之城夫婦還有弟弟林陽上飛機。
于素蘭不安道:“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我在這邊還有些工作要處理,結束后就回?!绷终雅牧伺牧株柕母觳?,“辛苦你照顧好爸媽?!?/p>
林陽用力點頭:“你跟以晴姐在這邊要注意安全,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p>
林之城摸索著握住林昭的手,掌心粗糙卻溫暖:“昭昭,一定要照顧好自已,多吃點兒,最近你瘦了許多。”
林昭喉嚨發(fā)緊,用力回握父親的手:“我知道。你們到了記得報平安?!?/p>
廣播里開始催促登機,于素蘭最后抱了抱女兒,眼淚掉在林昭的肩窩:“那我們走了?!?/p>
“嗯,走吧。” 林昭笑著推了推她,“到了給我發(fā)視頻?!?/p>
看著父母和弟弟的身影消失在安檢口,林昭臉上的笑意才消失。
簡以晴看向她:“昭昭,孩子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你爸媽?如果你要生下來的話,這事肯定瞞不住的?!?/p>
林昭不想林之城為難,尤其是這個時候,“瞞不住了再說?!?/p>
簡以晴張開手抱了抱她,“那在此之前就由我這個干媽來負責,寶寶跟你的飲食日常,一定讓孩子跟你都健健康康的?!?/p>
林昭:“謝謝你,以晴。”
幾天后,新聞爆料良景生物旗下的保健品生產(chǎn)線存在嚴重問題。
為降低成本,使用了劣質(zhì)原料,生產(chǎn)出的保健品質(zhì)量嚴重不合格,卻仍以高價推向市場。
新聞一出良景生物股價開盤即暴跌 15%。
早間新聞的播報聲穿透寫字樓的玻璃幕墻,良景生物總部大樓前瞬間圍滿了記者。
穿著黑色西裝的保安手挽手筑起人墻,卻擋不住鏡頭里那幾個被憤怒市民砸爛的玻璃門 , 上面還殘留著 “無良企業(yè)”“謀財害命” 的紅色噴漆。
林昭坐在溫氏集團的會客室里,看著平板上滾動的股價曲線,像一條驟然斷裂的生命線。
溫卓喬端來兩杯咖啡,指尖在屏幕上點了點:“調(diào)查組剛傳來消息,良景生物的庫存保健品里,有三批次重金屬含量超標 ,長期服用會導致腎衰竭。
“宋俊良知道嗎?” 林昭抬頭問。
“他不僅知道,還親自簽了放行單?!?溫卓喬調(diào)出一份掃描件,右下角的簽名龍飛鳳舞,日期就在一年前。
林昭知道他當年干得出,用活人身上的眼角膜進行移植,就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溫卓喬睨向林昭,斟酌片刻后開口道:“你覺得,你前夫是否知道他的這些事?”
“應該不知道?!绷终褞缀趺摽诙觥?/p>
溫卓喬:“看來你還挺信任他的。”
“這不是信任,而是此前我當過他好幾年的助理,頂頭上司的行事風格,我還不是很了解的?!?/p>
林昭直言:“他這個人很有膽識,卻不是個急功近利的人,每一個項目的每一個細節(jié)他都非常嚴苛,以至于作為他的下屬,真的挺苦不堪言的?!?/p>
“當然,能在名利場和商界站穩(wěn)腳跟的,誰都免不了在界限邊緣游走。但他尤其看重長遠利益,像這種早晚會暴雷、甚至可能被人攥住把柄的事,他絕不會留下隱患?!?/p>
“何況良景生物一直是宋俊良在全權操控。陸景淮出于對舅舅的尊重,從不過多干涉,甚至可以說有些縱容?!?/p>
“但我猜他之所以縱容,并不知道宋俊良會為了聚攏資金,喪心病狂到生產(chǎn)出售不合格,甚至危害生命的保健品?!?/p>
“這超出了他的底線”
溫卓喬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眼底卻掠過一絲了然。
溫卓喬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眼底卻掠過一絲了然。
在提起陸景淮時,她目光里藏著一種旁人難見的光亮,那是提及熟悉之人時,不自覺流露的熟稔與復雜,像是蒙塵的玉,雖被遮掩,卻仍有微光。
他們的感情應該很好,要不是因為她父親的事,大概會一直相愛。
這個念頭在溫卓喬心頭一閃而過,他沒再多言,只是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