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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見縫插針

  厲王府的后院,有郁郁蔥蔥的高低不平的山,說是山其實都是踮起來的,便是在后院,一樣能感受到曲徑通幽。

  不過這里雖然不比前院燈火通明,可是旁邊的湖水波光瀲滟,燭火搖曳處似乎有多添了一排宮燈,明亮如白晝,反而顯得這園子別有韻味。

  葉微漾坐在石凳上,轉(zhuǎn)動著手上的鐲子,“可去叫人了?”

  木香恩了一聲,“估摸很快便過來了?!?/p>

  這才說完,便聽著匆匆的腳步聲,顧霽懷今日倒是沒再穿他的緋色長袍,知道避人家新人。

  只是一身紫色的上杉卻一樣的扎眼。

  說白了,他的官品不足以穿這樣的顏色,只能說紅氣養(yǎng)人。

  “微漾妹妹。”到了跟前距離葉微漾五尺的地方便聽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喊出了從前的稱呼,“得到你叫我過來的消息,我簡直不敢置信?!?/p>

  他是片刻都不敢耽擱的,甚至沒有考慮是真是假的就過來了。

  沒想到,沒想到微漾妹妹終于看到了他的真心。

  “從前是我錯了,我們,我們還能回到從前的從前嗎?”道歉的話顧霽懷已經(jīng)說了無數(shù)遍了,現(xiàn)在只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復(fù)。

  他做錯了很多事,但是那些人他都要,哪怕是權(quán)衡利弊,他都一個沒留。自己身邊的位置永遠給葉微漾留著。

  留到葉微漾原諒自己,若是一年等不到那就等兩年,兩年等不到那就等三年,他相信金誠所至金石為開,總能等到葉微漾回心轉(zhuǎn)意的一日。

  當(dāng)然,前提是魏家倒了,葉微漾專心致志的考慮自己。

  “我今日找你并非此事?!比~微漾不由自主的皺眉,手中轉(zhuǎn)動鐲子的動作卻是更快了。

  破鏡永遠不可能重圓,就好像自己捅他一到,再好的祛疤藥也祛不了肉下的疼痛。

  事情發(fā)生了,便用不可逆轉(zhuǎn)。自己不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則去的狗,他說一句后悔自己便滿心的歡喜的投奔到他的懷抱。

  “無論有什么事,我不如我讓你知曉我的心意重要。”顧霽懷繼續(xù)用他自以為深情的雙眼,看著葉微漾。

  他今生活著,所求的就是葉微漾的回心轉(zhuǎn)意。

  “我活著,就是為了你?!鄙钋榈脑?,就這么說了出口。

  葉微漾別過臉去,不想跟顧霽懷爭吵,只是抬手指著不遠處,“有一場好戲,帶你過來瞧瞧?!?/p>

  厲王大婚,太子自然是要過來的。

  這會兒個他叫著魏鍥之尋了個僻靜的地方說話,主要是國公還沒好并沒有過來,京城魏家能說的上話的只有魏鍥之了。

  “你們真的打算,追隨皇弟了?”太子冷聲質(zhì)問,“皇弟醒來不假,可是這次他傷了身子,有沒有機會調(diào)養(yǎng)好還是問題。”

  而且,太子低笑一聲,“給了皇弟安慰,一樣也會給太子這邊的。”

  今日圣上擬旨,又抬了顧霽懷的官品,等著明日圣旨便可以下達各處。

  顧霽懷是自己的人,他得皇帝信賴,那么便是自己得父皇看重。

  “殿下多慮了,臣只忠君,忠民,忠天下。”他是皇帝的官,是百姓的戰(zhàn)士,是這天下安定的將,唯一不是的,就是誰院子里圈養(yǎng)的家臣。

  所以,太子這話魏鍥之不敢茍同。

  “這里沒有外人,你不必在孤跟前演戲。既是終于父皇,是父皇下旨讓正側(cè)妃一塊進門,去接顧側(cè)妃的人屢次收到襲擊,就是為了阻攔他們進京?!睂こ5谋I匪,不會輕易跟朝廷做對,而且就憑他們散落在地上的箭矢,便知道那是朝堂筑造。

  違背圣上本意,何談忠一說。

  “還記得你剛來京城的時候,自都是直來直去的,而今也學(xué)會跟孤耍些手段了?!碧友壑袧M滿的都是冷意。

  主要是魏鍥之做的太明顯了,就算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這什么誰做的。

  這是公然要造反?

  太子今日著實是惱的厲害,都已經(jīng)這么明顯了,還在這胡說八道。這是已經(jīng)明著站隊了嗎?

  守著那個剛剛死里逃生的庶子?

  “殿下,若是臣沒記錯,是您先耍的手段?!弊冯S你有什么好的,你一點都不顧惜追隨你的人,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冷誰的心就冷誰的心。

  既然各取所需,那么太子能給的,厲王給的更多,他為什么還要守著太子?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碧佣溉惶Ц吡寺曇簦@說話太直白了自己也受不了。效忠儲君還要講條件?

  自己是正,厲王是邪,走正道本就是你應(yīng)該做的。

  自己這是在一次次的拯救他,不讓他誤入歧途!

  魏鍥之一聽這是要跟自己吵架?魏鍥之扭頭就走,不是吵不過他,主要是魏鍥之在軍營那罵人的話太臟了,怕氣死太子。

  再則說了,若是吵的厲害,萬一上頭動起手來,無論打贏還是打不贏,都是自己倒霉。

  “給孤站??!”太子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恢復(fù)理智,“你們魏家的意思,便是要與孤作對是嗎?”

  如此,自己也不會手下留情。

  魏鍥自然是要停下來的,“那就看殿下怎么做了,反正臣是跟那姓顧的無法共事,由他沒我,有我沒他!”

  不可以還要以后跟他合作。

  這么一說,也算是彼此都給對方了一個臺階。

  太子點了點頭,“顧霽懷禍亂朝綱,孤本也沒打算留他?!?/p>

  若是魏家態(tài)度明確,他肯定會幫著魏家處置顧霽懷的。

  而后太子軟了語調(diào),“魏家多年清譽,孤覺得還是要顧及的,魏卿覺得呢?”

  你幫了厲王,他日遺臭萬年,被人寫下一句,亂臣賊子,又當(dāng)如何?

  他所求自己都能允了,那么從前的隔閡,當(dāng)該一筆勾銷。

  聽太子這么說,魏鍥之爽朗一笑,“殿下這話說的,您與臣何曾有過嫌隙?”

  一直以來,都如同初見那般,他欣賞自己,自己忠心于他。

  太子拍著魏鍥之的肩膀,“魏卿這話說的不假,走,陪孤喝一杯?!?/p>

  今日自己高興,當(dāng)不醉不歸!

  “你就是為了讓我聽這個?”等著他們走遠,暗處的顧霽懷低笑一聲,他說葉微漾為何會主動見自己,原來是有這樣的目的。

  可是,“我本來只是圣上的人。”跟太子沒有關(guān)系。

  太子到底會不會將自己如何,自己何曾在意?

  現(xiàn)在,圣上對自己說的話深信不疑,顧霽懷往前走了一步,“你信不信,我總會走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p>

  到時候太子?該說立誰為太子都得自己說了算。

  葉微漾轉(zhuǎn)動鐲子的手停了下來,“只靠圣上一人?”

  “只靠圣上一人!”顧霽懷回答的斬釘截鐵。

  只要圣上活著,皇子如何,終究是臣!

  圣上為了自己可以斬殺那么多書生,能懲罰滿朝文武,別人再不滿意又如何?

  他會靠著圣上,一點點的讓朝堂跟著自己姓顧!

  而后,他將迎娶葉微漾,讓他活成比皇后還要尊貴的女人。

  自己會將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葉微漾的跟前,彌補自己前世今生所犯下的錯。

  顧霽懷慢慢的蹲了下來,與葉微漾平視,“我有的是耐心,奪回你的身心。”

  “滾!”葉微漾只想讓他看清楚戲,至于他說的那些胡話,自己一個字都不想聽。

  “我家夫人讓你速速離開,你聽不見?”木香看顧霽懷遲遲不動彈,忍不住斥責(zé)出聲。

  “還是說,想讓我們家爺過來,再刺你一劍?”看他還是不動,木香直接將魏鍥之提了出來。

  顧霽懷這才慢慢的站了起來,嘴角帶著勢在必得的笑意,“你等著我?!彼F(xiàn)在還不好與魏鍥之正面沖突,一時輸贏不算什么,看的是長久!

  “夫人,您說他說的話是真的嗎?”木香有些擔(dān)心,他若是不死,或許真的會有那么一日,圣上會將他捧到那個位置上。

  葉微漾慢慢的站起來,往河邊走去,看著河面上自己的倒影,輕哼一聲,“局面攪渾了,到底會如何發(fā)展,可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螻蟻尚且能毀掉高大的房屋,更何況是人呢。

  顧霽懷聽見太子的話,葉微漾不信他一點觸動沒有,他們兩個人彼此隔閡,那朝堂兩派就成了三派了。

  見縫就能插針。

  到時候,不怕找不到機會。

  更重要的是,太子跟顧霽懷有隔閡,太子就不敢輕易對魏家下手。

  雖說世子那邊說了,已經(jīng)抓到細作了,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還有揪出來的人呢?

  魏鍥之那般在乎世子,他若是出事魏鍥之肯定難受。

  更重要的是,天塌了。

  葉微漾自要費心守住,眼下該守住的人。

  風(fēng)吹過,水面上的影子看不清楚。如此,才方便下手。

  前廳還在熱鬧著,厲王不方便出來,便就留在了屋里,如此葉微漾都不方便去看李書謠。

  等著他們回到侯府,已經(jīng)入更了,喬氏跟李知州還在這等著,厲王醒來的喜悅已經(jīng)消散,而今才有了嫁女兒的惆悵。

  這孩子啊,從今往后都不只是自家的女兒了。

  喬氏本來想問問婚事辦的如何,可是一看見葉微漾就掉眼淚。

  “母親,我在京城能守著小妹,您若是不放心,讓父親自己任職便是了。”到時候母親也在京城待著,一家人團聚了。

  至于父親任職的事,他能力不夠就多上點心,就王妃父親這個名頭,旁人也不敢小瞧了去。

  “你且放心,等過幾年你不讓我在這,我也會留在這?!眴淌喜亮瞬裂蹨I,“時辰不早了你們也早點歇息?!?/p>

  李知州輕聲嘆息,喬氏這個樣子他自然是熟悉的,當(dāng)時葉微漾出嫁的時候,她就成日的以淚洗面。而今,又要重新走一遍了。

  他拿了帕子遞給喬氏,“文翰說的是,你在京城里給孩子們定定心?!?/p>

  自己若真是干不了,不不了再回平城做知府就是了。

  喬氏沒理會李知州,可是卻接過了他的帕子。

  這會兒個,無論多好聽的話也勸慰不了嫁女兒的痛苦,送喬氏回屋后,便回了自己屋里。

  只是一進去,魏鍥之反手就將門給關(guān)上,“你只說要聽太子與我說話,可沒說要與誰聽?!?/p>

  今日的事,自然是厲王幫忙安排。

  共同籌謀,便就是真正一條船上的人。

  只是魏鍥之知曉,葉微漾計謀多,她讓自己做什么便是什么,也沒多心。

  沒想到,卻是在夜間私會!

  “你這話可說的難聽了!”葉微漾猛的沉下臉來,自己這么做不也是考慮葉家?

  魏鍥之猛的吸了一口氣,而后突然用力抱住葉微漾,“你如此冷靜,你怎能如此冷靜?”

  若是自己從前心中有人,哪怕理智告訴自己,肯定不會有什么上,可情感上還是控制不住。

  “我只是實話。”葉微漾推了推魏鍥之的身子,身上太硬了,膈的自己生疼。

  魏鍥之跟葉微漾講不明白。

  “我跟你在一起久了,倒也學(xué)會了察言觀色的本事了?!本秃孟褚棠敢粯樱匀皇请y受小妹嫁人,可是她有自己的主意,而且很堅定。

  再比如孫氏,葉子謙就跟個活死人一樣,今個魏鍥之過去打招呼的時候都嚇了一跳,可反觀蘇氏,你看看活的油光滿面的。

  你要說她們不重感情吧,可是事情做出來了,一樣是講義氣重感情的,可是感情不是唯一。

  看到她們,魏鍥之就想到了葉微漾。

  是不是有朝一日,權(quán)衡利弊之下,葉微漾也回嫁給旁人。

  不是說文人也有氣節(jié)嗎,不也是傲骨不可折嗎?怎么他看見的不是

  或者說,魏鍥之心中害怕的是,自己才是葉微漾的權(quán)衡利弊!

  “你混蛋!”聽他這么說,葉微漾也顧不得推他了,氣的紅了眼眶。

  那些個情情愛愛的話,葉微漾不會說也說不出來,可是自己做的事難道他看不見嗎?

  魏鍥之定定的看著葉微漾,良久之后卻突然笑了起來,抱著葉微漾的力道慢慢的松了下來。

  “你笑,你還笑!”葉微漾的拳頭捶打著魏鍥之,一下接著一下,勢必是要將自己的委屈全都發(fā)泄出來。

  看著葉微漾捶打的次數(shù)越多,魏鍥之的笑容越深,干脆將自己的身子往前挺了挺,讓他打的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