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都說,微漾像我那大兒子,是最孝順的,一定不會不管我,而今總算是被我盼到了?!崩咸珤暝饋?,緊緊的攥著葉微漾的手,老淚縱橫的臉上,都寫著期盼。
“祖母這話說的,二叔自也是孝順的。”葉微漾話說的好聽,視線放在了老太太嫌棄的抹額上,唇間沒忍住勾起一抹嘲諷。
果真,送到老太太跟前的東西,就沒個好的。
今個老太太要見人,二房那邊摳的都不說裝裝面子。
“呸,她們一家子喪良心的玩意,會遭天譴的。”老太太看樣子恨的葉橫恨的厲害,什么難聽的話都說能說出來。
說完,老太太又開始掉眼淚,“我這幾日啊,總是夢見我的大兒子兒媳,他們在的時候我沒有珍惜,而今后悔也來不及了?!闭f著,摸索著葉微漾的臉,“幸好,微漾啊你回來了,來救祖母于水火中了?!?
說起傷心處,老太太哭的聲音更大了,“也是老天爺懲罰我,懲罰我識人不明,惡有惡果?!?
葉微漾長嘆一口氣,似是妥協(xié)一般拉住了老太太的手,“可是祖母,叔父說父親即便是不在了,也應(yīng)該均攤伺奉您的銀子。”
“他放屁!我這需要多少銀子?你看看我吃的穿的,跟下人有什么區(qū)別?我院子里有幾個人,他們招了多少婆子?分明就是黑心肝的,沒掉我大兒子的銀子!”老太太義憤填膺的怒喊,看上去真是恨毒了二房這邊。
“如此,那將我父親的東西要回來可好?”葉微漾射聲音放低,順了順老太太的衣裳,確實是有些扎手。
“好,怎么不好,早就該如此了。我大兒子的東西,如何能讓他們得了?”老太太想也不想的應(yīng)和,隨即抹掉了眼淚,“你的意思是,趁著今日人多,若是他好好的吐出來也就罷了,如若不然,我這老婆子就揭他的老底!”
當(dāng)眾說出葉橫不孝來,只要老太太開口,便是在圣上面前也是不怕的。
說到這老太太喜極而泣,“從前我不敢跟他們撕破臉,總覺得沒人管我了。而今我的微漾回來了,便是將他們攆出去,我亦不會無家可歸?!?
葉微漾回來了,她的主心骨也就來了。
她什么都不怕了。
事情,既就如此定下了。
這正說著,葉微漾就聽見外頭有炮仗的聲音傳來,大約是顧家的定禮來了。
老太太也是個愛湊熱鬧的,拄著拐杖也要出來瞧瞧。
顧家的人去前廳送禮單,貼著喜字的箱子,流水似的往葉家搬。
“今個人多,注意別讓祖母磕著碰著了?!比~微漾側(cè)頭吩咐旁邊的嬤嬤。
這才說著,只瞧有人不注意,直接摔在了葉微漾跟前,“貴人贖罪,貴人贖罪?!睂Ψ嚼涞呐懒似饋恚扇~微漾分明瞧見了,他塞在木香手里面了東西。
葉微漾尋了個借口,先去轉(zhuǎn)去沒人地方站著,木香左右瞧著無人注意,這才將東西送到葉微漾手中。
這是一封折的都是碎紋的信,信件打開,上面稱呼葉表妹,便讓葉微漾的心一緊。
他說,葉微漾好狠的心。
葉微漾跟顧大人說了李文遠(yuǎn)的事,鬧得顧大人跟大夫人發(fā)了好大的脾氣,甚至將李文遠(yuǎn)也直接罵了一頓。
李文遠(yuǎn)身子不好,一時氣急暈了過去。大夫人那邊自然心疼的緊,只因一副畫,一副將相思入畫,便讓自己的母親跟舅父起的嫌隙。
李文遠(yuǎn)本就是心思重的,他可以料想,母親跟舅父有了矛盾之后,若自己這殘破的身子撐不住了,等到那一日父親跟母親又該如何自處?
本來,李文遠(yuǎn)都想好了,跟著鏢局直接來京城送聘禮來。可經(jīng)過此事,舅父自不讓他參與。
李文遠(yuǎn)聲聲指責(zé),他不過就是喜歡葉微漾,便被葉微漾算計的家破人亡,她的心怎么那么狠?
只是,李文遠(yuǎn)卻也說了,他不會輕易的死了,他會撐著一口氣,撐著讓顧霽懷看清半夏的真面目,而對葉微漾念念不忘。
他快死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葉微漾過的好。
不,也許葉微漾當(dāng)時同意自己的提議,或許自己還能做到成全。
葉微漾單手扶著墻,身子輕輕的顫動,可怕這樣的人簡直太可怕了。
葉微漾因為那副相思,都不知如何在國公府人的面前自處,若是李文遠(yuǎn)真的來了京城,她又當(dāng)如何?
葉微漾猛的攥緊手中的信,緊緊的攥著,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她始終相信,李文遠(yuǎn)是不會得逞的。
李文遠(yuǎn)的身子不好,未必跟心思重沒有關(guān)系。他既然能算到大夫人以后的處境,當(dāng)該焦慮難安,日復(fù)一日,在心中折磨著他自己。
病已經(jīng)成了,他再怎么吊著,也是一日比一日嚴(yán)重,再加上那般變故,于他的病情自當(dāng)是雪上加霜,所以,李文遠(yuǎn)一定會比他自己想象中的死的早。
葉微漾深吸一口氣,先讓木香找地方將這信燒了,她自不能因為一個病秧子的恐嚇,而亂了分寸。
自當(dāng)要相信,一定無事的。
等著安排妥當(dāng),葉微漾才整了整衣裳,重新往外走。
老太太拄著拐杖,穿梭在各個箱子邊上,嘴里頭嘖嘖的贊嘆。
“看什么看,這有你什么份?”葉微宜驕縱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葉微漾側(cè)身看去,只瞧著葉微一臉怒意的踹了一下腳邊的箱子,“顧家怎么回事,到底有沒有誠意?”
送來的聘禮這么少,便是連那賤人的一半都沒有。
不是說,揚州富庶,那邊的人最不缺的都是銀子?
老太太被葉微宜訓(xùn)斥了,翻了個白眼,“你別不知足,京城的姑娘們定親都是這個數(shù)。”
“我能跟旁人一樣嗎?”葉微宜越想越氣,旁人那是找在京城了,嫁的近所以銀錢少也就算了,她這是京城嫁地方。
老太太哼了一聲,“不就倆眼睛一鼻子沒什么不一樣的?!倍髠?cè)身上下打量葉微宜,要真不一樣,那就是她更丑些。
老太太的嘴,自來罵人就是利索的。
“老不死的你再給我說一句?”葉微宜瞪著眼,手指著老太太,看樣子都想動手了。
“你要做什么?”葉微漾趕緊站出來,怒斥了葉微宜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