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豐樓今年出了一位詩魁,還是一個妙齡女郎!
這個消息一傳到飛云樓,驚動了樓內(nèi)上上下的人,整個樓內(nèi)的文人墨客們都騷動了起來,紛紛質(zhì)疑這消息的真假。
“這自然做不得假,人家迎豐樓就把那首詩掛在大門前,張揚(yáng)的很!”
“聽說那詩確實(shí)寫得不錯?!?/p>
“至于到底是不是出自女郎之手,那便說不準(zhǔn)了......”
一樓的讀書人眾說紛紜,但眾人對這迎豐樓的詩魁是個女郎的事完全不信,尤其是在說文會期間,迎豐樓卻出了詩魁。
“哪兒冒出來的什么女詩魁,這不是打飛云樓的臉嗎?”有人悄悄議論道。
“不僅打飛云樓的臉,更是叫我等在此處作比的讀書人,顏面何存......”
詩魁是一位女郎,這難道不是打了這里一眾兒郎的臉?
有心眼多的人說道:“在下猜測不是什么女郎,估計是迎豐樓從哪兒尋來的俊才,故意想要飛云樓難堪呢......”
“就是,這么有才的女郎,咱們怎么可能沒有聽說過?!?/p>
飛云樓自稱攬盡天下有才之士,結(jié)果在說文會期間,詩魁卻被迎豐樓攬了去,這不就是天大的笑話。
飛云樓的屏風(fēng)后坐著不少的士族女郎,她們原本只是來說文會湊湊熱鬧,為了名聲一般輕易不會露面。
聽著外面的人各種揣測,言語間都是對女郎的輕視,這些士族女郎都是一臉的義憤填膺。
施若愚便是其中之一,她出身本地施家,從小喜愛讀書,但為了她以后能嫁到世家大族,家族是不可能讓她去書院讀書的。
不過這卻讓她更加的敬重有才華的女郎。
施若愚聽見隔壁的人在質(zhì)疑作詩的人不是女郎,且每一句話都是對女郎的輕視,她再也忍不住,氣憤不平的出聲道:
“枉各位還自稱飽讀之士,當(dāng)真是有負(fù)圣賢?!?/p>
隔壁議論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一位年紀(jì)比較大的讀書人抬頭望向這個方向,皺眉訓(xùn)道:“讀書人說話,哪里來的女郎,竟如此不知禮數(shù)?!?/p>
施若愚義憤當(dāng)頭,雖然旁邊的幾位女郎都在用眼神制止她,但她還是出聲回?fù)舻溃?/p>
“讀書人不說讀書的事,反而在這里非議旁人,各位倒當(dāng)真是好禮數(shù)?!?/p>
她身旁的幾位貴女雖然也氣惱這些人,但都沒有施若愚的反應(yīng)這般大,而且顧及家族名聲,她們輕易也不會開口與旁人爭辯。
隔壁這群人中,一個白面書生聽到是一個女郎在嘲諷他們,雖然心中氣惱,但還是勉強(qiáng)維持著風(fēng)度,揚(yáng)聲回道:
“這位女郎,何故出言譏諷?在下幾人不過是閑聊罷了。”
隔壁的大理石屏風(fēng)后,施若愚冷聲回答:“幾位左一句女郎,右一句女郎,莫非是對女郎有什么意見?”
這邊的幾位讀書人只覺得莫名其妙,但能來飛云樓的文人,都是讀書人中的翹楚,即便再氣惱,也會顧及著自已的名聲。
尤其是聽清楚隔壁的女郎聲音清脆泠泠,而且能出現(xiàn)在此處,眾人料想必定是一位世族貴女,因此倒也不敢再揚(yáng)聲斥責(zé)。
那位年紀(jì)較大的讀書人,重重的的哼了一聲說道:“在下幾人對女郎并無意見,但對那些不安于室的女郎,卻不好評價了。”
施若愚冷笑,直言道:“諸位不好評價的,到底是不安于室的女郎.....”
她拖長尾音,哼笑一聲,繼續(xù)說道:“還是文采詩才在你們之上的女郎?”
聽說女郎做了詩魁,這些所謂的文人翹楚,竟是半點(diǎn)風(fēng)度也無。
旁邊的這幾位讀書人聞言,頓時氣憤尷尬不已,那白面書生憤怒的甩了一下袖子,一臉羞惱的說道:
“我等幾人是來切磋詩文的,自然是能者為師,再說那詩魁是不是一位女郎還尚且不可得知,我等閑談幾句,有何不可?”
言語輕視他人,妄加非議還強(qiáng)行狡辯。
施若愚對這場說文會失望透頂,一群追名逐利之人罷了,她再也沒了興致。
在旁邊幾位女郎的極力挽留下,施若愚還是直接站了起來,帶著身后的侍女便從后面的走廊離去。
只剩其他的幾位貴女在原地面面相覷。
隔壁的幾個讀書人半晌沒再聽到聲兒,以為是那女郎啞口無言,這才心中暢快了幾分,繼續(xù)閑談起來。
飛云樓上下都在談?wù)撚S樓的詩魁一事,樓上的九方淮序,自然立刻就派人將詩魁的事情打聽得一清二楚。
“確實(shí)是一位年輕的女郎,據(jù)說是以文易食?!?/p>
侍衛(wèi)跪在地上稟報道,順便遞上自已剛從迎豐樓門前手抄來的詩,字跡雖然不同,但竟也模仿出了六七分神韻。
九方淮序盯著桌上那首詩,眉頭緊皺,一臉讓人難以捉摸的表情。
屋內(nèi)的人都是一臉驚訝,旁邊的鐘修搖著扇子,認(rèn)真的分析道:“能去以文易食,說明出身寒微,還是一位女郎,大約不是咱們書院的?!?/p>
能進(jìn)云川書院的學(xué)生不是顯貴就是世族,要么就是才名顯著之輩。
很顯然,能去以文易食的女郎絕不可能出自云川書院。
“如此才華出眾的女郎,怎的之前從未聽說過?”一邊的曹平彈了彈自已的指尖,十分不解的說道。
唯有默立在一旁的馮言,望著桌上那首詩,眼底浮現(xiàn)一片復(fù)雜之色。
“不,你們聽說過?!本欧交葱蛲蝗缓咝σ宦暋?/p>
幾人聞聲都看向他,九方淮序卻支起一只手撐起下巴,臉上的笑容逐漸擴(kuò)大,由輕笑變成了令人無法琢磨的大笑。
九方淮序伸出一只手的兩根手指,捻起那首詩,望向一邊的馮言,笑容卻不達(dá)眼底的說道:
“馮言,人就在你眼皮底下,你怎么倒去給本公子找了個廢物回來?”
他笑著說出的話,卻讓人聽出了無盡的冷意。
馮言一聲不吭的跪下,沒有為自已辯解一句。
他還在努力的回想之前見過的那個帶著銅臭味的女郎,他親自讓她抄詩,甚至不屑跟她多說一句話,竟都沒能看出她還有這樣的詩才。
說到底,是他眼拙。
旁邊的兩人反倒被這場面嚇了一跳,鐘修奇怪的看了一眼九方淮序,又看了看地上的馮言,皺著眉驚奇的問道:
“眼皮子底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