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p>
姜如初淡定的應了一聲,隨口敷衍道:“這些日子打攪師姐們了?!?/p>
車雪三人一聽,頓時互相別有深意的看了對方一眼,大家的睡意瞬間被突如其來的喜訊沖散,一時間竟不知該用什么表情才合適。
還是車雪強行按捺住了心里的喜悅,輕咳了兩聲,裝模作樣的對姜如初勸誡道:
“讀書本來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瞧你回回都是墊底,可見是沒有這個天賦的......你也別氣餒,回家好好找個人家嫁了,踏踏實實過日子也不錯?!?/p>
姜如初一聽,才發(fā)現(xiàn)她們竟然是誤會自已要離開書院,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得嘆了口氣默默的繼續(xù)收拾東西。
田琴見姜如初默默收拾東西的模樣,竟從中覺出幾分可憐之意,聲音難得柔和了幾分說道:
“就是......你看你現(xiàn)在還在看開蒙書,肯定是跟不上書舍的進度的,夫子將你勸退也是別無他法?!?/p>
蔣慧也接口說道:“夫子從不輕易放棄一個弟子,能讓你回家去,說明你確實不是讀書的這塊料子,還是回家學學怎么相夫教子吧。”
姜如初正在卷自已的被褥,聽見她們越說越離譜,終于忍不住抬起頭來,笑容不達眼底的問道:
“師妹我從未說過要離開書院的話,三位師姐為何會以為是夫子將我勸退?”
此話一出,另外三人齊齊一愣。
車雪的笑容也瞬間凝滯在臉上,一臉怪異的問道:“那你收拾行李是要去何處?”
姜如初露出一個不深不淺的笑容,一手提著自已的被褥,一手提著自已的筆墨書籍,有些故意的說道:
“夫子讓我搬去她院兒里的偏房,離得近,方便去向她請教功課上的問題?!?/p>
聽聞此話,對面三人臉上的表情霎時變得精彩紛呈,眼神都是十分震驚,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是說夫子讓你搬到她臨風居的偏房去,單獨住一個寢舍?”車雪瞬間從床榻上直愣愣的坐起來,整個身子都繃得筆直。
見對面的三人如此意外,姜如初心下竟莫名有一種十分解氣的感覺。
她露出一個笑容,沒有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而是說道:“這些日子打擾到師姐們,以后我一個人住一間寢舍,就不會叨擾到師姐們了?!?/p>
說完,姜如初便拎著自已的東西,身心舒暢的離開了。
留下寢舍里面的三人,表情說不出的復雜。
夫子不僅沒有勸退她,反而讓她單獨住一間寢舍,方便她隨時過去請教......車雪想到自已剛才說的那些話,臉上一陣紅白交加,忍不住暗暗的磨了磨后槽牙。
另外兩人也感覺自已的臉上火辣辣的,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選擇閉口不言。
雖然不住一個寢舍,但以后依然是一個書舍的同窗,姜如初本不想跟任何同窗交惡,但這三人對她的惡意來得莫名其妙,竟希望她被夫子勸退。
這樣的同窗,便是交惡也無妨。
姜如初剛到新的寢舍落腳,就立刻給自已的母親寫去了一封信,告訴她自已的在書院功課繁重不好走開,讓她把家里的一切安置好,收拾一下就到無崖山上來。
本來姜如初想的是等母親到山上來了再跟她解釋,但她沒想到的是,就是“無崖山”這三個字,無端又給她添了許多麻煩。
遠在鳳臺縣的姜母本以為自已的女兒考不上書院很快就會回來,但沒想到?jīng)]兩日就收到她已經(jīng)考上書院的消息,本來姜母還半信半疑,但竟在月底就收到了女兒讓她去無崖山的來信。
在旁人的認知里,無崖山就只有一間云川書院,聽到無崖山三個字,姜母第一時間以為自已的女兒竟然考上了云川書院。
這下,姜母頓時喜上眉梢,當天的日頭還未落山,這個消息便迅速的傳遍了整條巷子的所有人家,以及整個姜氏。
尋希書院里的姜如初一邊照常讀書,一邊等著自已母親的消息,誰知左等右等都沒有任何動靜。
卻在月試的這一日,收到了母親讓她趕緊回鳳臺縣的來信。
按日子算姜母早該啟程來大同縣了,她信里也沒有詳說是為何,只是催姜如初快點回去,看到母親的用詞似乎頗為急切,姜如初下意識的以為是姜母出了什么事。
難道是姜氏的人不準她離開?
想到這些可能,姜如初在書舍已是心急如焚,但再如何焦急,她也必須將今日的月試完成,考完之后正好有三日的月假,她便可以趕回鳳臺縣。
四月底的月試是姜如初第一次正式的考試,月試的難度和旬試不可相提并論,且是在整個書院排名,若這一次她再墊底,可就成了整個書院的笑柄。
因此她再歸心似箭,也不得不強行按捺住。
月試的考題是法令、書法和經(jīng)義,雖然比起縣試也不過是小試牛刀,但對于大部分的書院弟子來說,也是一月一次的煎熬日。
靜雅舍里,賀知書正執(zhí)著狼毫無聊的敲著額頭,他無意間扭頭一看,竟發(fā)現(xiàn)旁邊的姜師妹正緊皺著眉頭埋頭苦寫。
四月底乍暖還寒的時日,她竟出了一頭一臉的汗,握筆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鬢角的碎發(fā)都被打濕貼在臉頰上,看得賀知書都忍不住咂舌。
一天的月試考完,走出書舍時,賀知書終于有機會湊到姜如初的身旁,忍不住有些調(diào)侃的問道:
“不過是一次月試罷了......姜師妹你何至于此?”
“?。俊苯绯跻荒樏H坏奶ь^,伸手擦了擦額角的汗,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兩人一起往院子里走,賀知書正要繼續(xù)說,前方突然插入一道毫無感情甚至有些死氣沉沉的聲音詢問道:
“前面這位女郎,你可是姜如初,姜女郎?”
兩人齊齊抬頭,姜如初聽到自已的名字,抬眼看向聲源處。
只見一個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的冷面男子站在她的前方,正一臉漠然的上下打量她。
男子身著淺藍色的弟子服,一看就知道是云川書院的人。
此時的書舍門口正值下學的時刻,在諸多月白色弟子服中,這一抹淡藍色尤為扎眼,早已吸引了尋希書院無數(shù)弟子的視線。
看到前方這人板著一張臉,姜如初的第一反應,就是云川書院因為她在石碑上留字的事情,終于派人來找她算賬了。